翟老头执意要去,那么就只能带着他一同去,拒绝都拒绝不了。付拾一幽幽的叹一口气,劝翟老头:“那你一定要坚强一些。”翟老头按住胸口:……我感觉还有更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付拾一同情看着翟老头。李长博揉了揉太阳穴,委婉的劝了付拾一一句:“付小娘子还是别说话了,让翟郎君歇一歇吧。”高力士深以为然点点头:“付小娘子也歇一歇。”说完他看一眼李长博,深深的,诚恳道:“李县令也歇一歇吧,这两日,看来是真的操心。”徐双鱼倒是一直都很安静。钟约寒也是一直静静思考。翟老头很快就说了个地址。眼下已是宵禁。要不是李长博有令牌,还真是不能畅通无阻。高力士感慨的说了句:“这个事情,没想到这么曲折。”付拾一怕翟老头当场抽过去,于是没吭声。李长博也是笑笑,只说:“是啊。”钟约寒看一眼翟老头,慢吞吞开口:“其实,我倒是佩服钟郎君。他的确是聪明。”钟约寒这话透着一股子真心实意:他目前没见过这方面比付拾一更聪明的人,但是,那人的确是能付拾一都玩得团团转的人。翟老头更加用力按住了心口。付拾一发愁的看他:现在也没个速效救心丸什么的,万一给老头子气得心脏不好了可咋整。就在付拾一的无限忧愁里,终于到了钟约寒的家门口。算起来,竟然是离开崇贤坊不太远。就隔了两个坊市。到了沈镜秉的门口时,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谁去敲门合适。最后还是翟老头拄着拐杖,上前去了。翟老头是直接用拐杖砸的门。很快里头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婆子探出头来,不耐烦的抱怨:“大半夜敲什么敲?怎么没叫巡逻的给你们抓起来!这么急,报丧啊——”敲门的确是有规矩的。敲门时候,不可太重,更不可连续。一般是三下之后停顿一阵,听见里头没动静,这才继续敲。依旧是三下停顿。切记不可连续敲。连续敲门,又重又急,那一般是报丧。因为只有人死了,才会这么急,这么顾不上规矩。所以婆子这么不痛快,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她探头看了一眼之后,瞬间就哑火了——虽然李长博是没穿官服,可是不良人的衣裳她是认识的。而且这么乌泱泱一大帮人……她哪里敢横?翟老头不客气的呵斥:“沈镜秉呢!叫他出来见我!”翟老头这么不客气,还真是……半点不像是个中风患者。付拾一如此感慨着,还有点儿小激动:不知道沈镜秉一会儿是什么反应。这一次较量了这么久,差一点就被沈镜秉蒙混过关,可如今,还是将人给揪出来——付拾一既觉得有些失落,又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松一口气。至于得意,还真是没有的。毕竟花费这么多时间,不仅死了六个女子,还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然而那婆子却战战兢兢回了句:“家里没人。只有我们小娘子。郎君出门做生意了。”“小娘子才几岁——”那婆子试探着说了句:“要不然,叫小娘子出来?”众人:……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用处。付拾一轻声问:“是沈郎君的女儿吗?”沈镜秉的女儿还在,那肯定他还会回来的。婆子点点头:“是,是我们郎君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们郎君犯事儿了——”这话当然不能说。翟老头就算气得不轻,又急又恨,也没失去理智。他恶狠狠瞪了一眼婆子:“他什么时候走的?走之前也没来看我?”婆子哑口无言,半晌试探着反问:“您到底是谁啊?”翟老头还是气得慌:“我是他师父!”婆子一听这话,忽然就有了一点笑,她满脸堆笑:“这个事情,郎君走之前交代过!他说,说不定他离开家之后,您会觉得小娘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肯定是会来接小娘子过去的。让我到时候让小娘子跟您去就行。”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彻底的震惊了。付拾一也是嘴巴张了张,半晌有气无力感叹一声:“真是个聪明人。”只是这个聪明人,太聪明了,衬托得他们就像是大傻子。付拾一揉了揉眉心,好声好气问婆子:“你们郎君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婆子想了想:“就是天快黑了那一会儿。忽然就说要出门做生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付拾一心口狂跳,下意识问了句:“那时候是不是快关城门了?”婆子点点头,“是是是。”付拾一立刻侧头看李长博。李长博也是半点不耽搁的吩咐下去,让人去城门口把守着。婆子吓了一跳。李长博也提出要求:“你去将小娘子东西收拾好,然后让她跟着翟郎君先回家去吧。”这样的事情,还是别将一个小孩子牵扯进来。婆子半信半疑的应了一声,进去收拾东西之前,还仔细问了翟老头的住址,以及沈镜秉的名字。不多时,婆子抱着沈镜秉的女儿出来。小女孩睡得朦朦胧胧的,眼睛都睁不开,趴在婆子身上。婆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都是衣裳。包袱小小的,一看就知道没收拾几件,估摸着还想着很快就回来了。婆子尴尬一笑:“我就不跟着去了。郎君说让我也回家去歇一歇,家门钥匙也让翟郎君拿着——”翟老头给气笑了,说了句:“这个龟儿子,考虑得还真周全!”婆子就更尴尬了。小女孩被惊醒,看见翟老头,就伸出手去,软糯糯的喊:“师公~抱抱~”翟老头下意识伸手将她抱过来了。然后一肚子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翟老头看一眼李长博,压着火:“我先带孩子上马车里睡觉。其他事情,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我等着。”付拾一差点没忍住乐了:翟老头看着脾气不好,但是真的人是不错的。看着他这么疼孩子的样子,还真有点儿没办法联系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