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其实中间醒了,不过感觉自己不太合适这个时候睁眼睛,索性就继续装睡。对于这件事情,付拾一也是有些佩服李长博的肚量。她以为是徐坤挖墙脚来着,可没想到竟然是李长博主动推荐。但是不得不说,有了李长博的推荐,将来钟约寒过去了,肯定是不会被亏待和慢待。一路到了墓园,付拾一他们下了马车,由姚娘子带着,到了她儿子的坟墓跟前。坟上已经有青草长出,看上去,不过,打理得很整齐。而且也有贡品摆着,看上去也很新鲜。姚老夫人没来,同样的那位董庶母也没来。张白镬扶着董氏,一直沉默的跟着姚娘子。董氏脚下虚浮,面上蜡黄,眼睛却是红肿,看上去好不可怜。不过付拾一忍不住揣测:也不知是难过自己儿子死了,还是害怕今日的真相?这样想完,付拾一又觉得有些罪过:自己身为法医,实在是不该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幸好今日不是自己来勘验,不然还真不好意思说是绝对的公平。钟约寒已经是全副武装上。厉海带头,小心翼翼开始准备挖棺材。当锄头第一下落下去,付拾一就眼尖的看见,姚娘子侧过头去不敢看一眼。张春盛站在付拾一身后,一直看着姚娘子,也看见了姚娘子的反应。于是,张春盛就叹了一口气。棺材很快就露了出来。那个小小的棺材,看上去有些叫人心酸——虽然木头是好木头,雕花上漆,可里头躺着的,却是稚嫩的人命。付拾一看得心里头难过。棺材被抬出来,放在一块平地上。而平地上也支起了简易验尸台。付拾一看一眼众人,提醒:“时间过去有些久了,恐怕尸身已经腐烂,所以大家注意,不要靠太近,闻多了那味道,会中毒的。”“另外,家属请都回避。”尸身这种情况,家属最好是一眼也别看见。哪怕是一会儿要重新下葬,也要稍微整理,勉强看得过眼了,才能让家属靠近。李长博就请三位家属先回避到了一边。姚娘子是失魂落魄跟着李长博走——人虽然走了,可是心却分明还留在原地。付拾一看一眼张春盛:“你也回避。”张春盛一愣:“我并不是家属——”付拾一轻叹:“你替我去宽慰姚娘子几句,让她不要因为伤心,坏了身子。”张春盛这才去了。现场只剩下了衙门的人,钟约寒这才让厉海他们撬开了棺材。一股腐败气息,顿时铺面而来。众人全部退后,等到风将那腐败臭气都吹散了,这才又凑上去。因为事发时候是冬日,尸体下葬时候并未腐败,又做了一定防腐处理,所以棺材里的尸体并未腐败太过严重。反而隐隐有一点脱水的意思。这样的情况,比起付拾一预期设想好了许多。可能因为尸体为童尸,所以脂肪层和肌肉都不够厚,总体含水也不够多,所以才能够这样。不过即便是如此,尸体应该也是出现过腐败巨人观的。只是到了一定程度,这种腐败就停滞了,可能是因为没了水分和空气。钟约寒仔细开始检查:“皮肉已经凹陷干瘪,看不出原本模样。双目膨出,舌头也往外吐出,应该是腐败所致。”“脖子上没有淤痕或是外伤。”“胸腔上没有淤痕和外伤。”“腹部干瘪,但是也无淤痕和外伤。”“下身有肠子膨出,应该也是腐败造成。”“手臂和腿上,也并无任何伤痕淤痕。”“整个脑部,没有任何外伤,或是针孔,骨折。”“现在开始解剖验尸。”钟约寒的表现,一直都是沉着冷静的。付拾一在旁边看着,既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钟约寒越优秀,就越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不过钟约寒越是业务能力娴熟优秀,将来就能为更多的死者查出真相——这也是好事儿。钟约寒很快就打开了死者的整个胸腔。钟约寒顺着食管往下找,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是什么?”看着那戳出来的一点银芒,付拾一轻声道:“这就是害死孩子的凶器了。”钟约寒剖开食道,那东西就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竟然是一截银钩。上头还带着倒钩。付拾一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会死。这样的钩子,除非是当时就开胸取,否则只会伤得越来越重。因为这个钩子根本就不可能自行脱落。反倒是会越来越挂得紧,拉伤创口。”钟约寒也是皱眉:“若说是鱼刺,的确是有可能疏忽,但如果是银钩——那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放进去了。”钟约寒看徐双鱼一眼,“去请李县令过来。”徐双鱼赶紧去了。李长博过来,看到了那银钩的时候,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狠毒的凶手。”鱼钩会做成这个样子,是怕鱼儿挣扎得太厉害时候脱钩。而这样的方法,用在人身上,就太过残忍了。“如果是做鱼丸时候就在里头,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是张春盛故意放进去。”李长博缓缓开口分析,一直紧紧盯着那个银钩:“可是张春盛是姚老夫人的陪嫁所生家生子,姚娘子对他又有恩,他并无任何做这种事情的动机。”付拾一微微松一口气:不会牵扯到张春盛,就足够了。李长博继续往下说:“而且这种银钩,恐怕也不是寻常的东西。一般来说,鱼钩没有用银的,一般是铁的。可以从这方面一路查到凶手。”“不过,倒是也不必那么麻烦,最主要的是,当时接触过鱼丸的人,就这么几个。”李长博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远处朝着这边张望的董氏。付拾一扬眉:“李县令是有法子了?”李长博却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付拾一:……从来没发现李县令这么爱吊人胃口。其他人:……从来没有发现李县令这么喜欢卖关子。李长博命钟约寒将银钩收起来,然后就朝着姚娘子他们去了。付拾一当然是不会落后半步,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