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府的管家,将衙门所有人都安置在了客院那边。李长博的屋子自然是最大最好,而且还是自己单独一个院子。其他人,都是两人或是三人一起。进了客院,李长博请管家帮忙张罗饭菜,随后就看一眼付拾一和学生三人组。最后再加上厉海。六个人偷偷开小会。付拾一率先开口:“我觉得何家有问题。”李长博轻声道:“何家很忌惮汝阳王府。”“不只是忌惮,还有厌恶。”厉海出声纠正。付拾一也跟着附和:“厉海见过无数人,办过许多案子,他眼睛毒。”顿了顿,她问厉海:“还看出什么了?”厉海轻声道:“那座新坟,有问题。暴毙是真,得病恐怕是假。”李长博明白厉海的意思:“你是说,新坟和汝阳王府有关系。”翟升忍不住开口:“那这么一来,就完全解释得通了。毕竟,如果真的是和汝阳王府有关系,那么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仇恨汝阳王府,那么做出杀人的举措,也不意外。”厉海再度补充:“猎户一般身手不错。”付拾一摇头提醒:“猜测再多也没有用,最关键的是证据。而且现在何清姑已经入土为安——”她的家里人,未必同意开棺验尸。他们不肯报官,官府也没有办法去管。而且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付拾一笑眯眯:“这个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啊。李县令你看,要怎么查下去?”李长博的语气很笃定:“就这么查下去。我只要真相。”付拾一叹一口气:“就怕真相不是大家都想要的真相。”李长博还是笃定:“可我们只负责调查真相。”徐双鱼颤巍巍出馊主意:“要不,咱们偷偷开棺验尸——”不等付拾一动手,钟约寒就伸手扭住了他的耳朵,冷着脸警告:“从入行第一天开始,你就背过行规。这一行,最重要的是,敬畏死者,敬畏尸体。人土为安,就不能轻易再动!”徐双鱼捂着耳朵委委屈屈:“可咱们这不是没办法了嘛。再说了,万一是真的,她哥哥嫂嫂不帮她伸冤,难道她就这么冤死了?”李长博摇头:“贸然开棺验尸,不经过家属同意,与律例不合。”这么一句话,就将这件事情说死了。付拾一这个时候,就笑眯眯提醒:“别忘了,有一句话叫拔出萝卜带出泥。”徐双鱼懵里懵懂:“这事儿和萝卜有什么关系?尸体也不是萝卜啊——”付拾一:……我看你像个大萝卜。除了炖着吃,就没别的用处了!钟约寒忍无可忍:“闭嘴!不许再开口!”翟升小心翼翼:“那是不是说,咱们只要继续查下去,这件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付拾一欣慰:“孺子可教也。”谢天谢地,老天爷还是给了他一个聪明徒弟。李长博也浅笑起来:“只要查到了何家头上,确定是何家人复仇,那么这里头的内情,总有人会告诉我们的。”说话间,外头管家就送吃的过来了。整整齐齐的准备了两桌席面。不过都是素菜——所谓素菜,鸡鸭鱼都不算荤。只是不吃猪牛羊。每次一想到这个,付拾一就觉得有意思:从前古人说,守孝时候需要茹素。她一直还想着会不会变得营养不良,但是直到来了这个时代,才算是明白。原来鸡鸭鱼都不算荤。说白了,就是牲口算荤,禽类和水产都是素——所以,人家根本就不会营养不良!只是全吃的优质蛋白,不会长胖!付拾一看着那一整个烤鸡,有点儿埋怨管家:也不知道分一分,这么多人,难道要他们不顾形象的拿手抓?差评!李长博看付拾一幽幽哀怨的盯着那烤鸡,咳嗽一声,卷了卷袖子,直接就上了手。付拾一顿时就瞪圆了眼睛:我的天,发生了什么?男神啊男神!你怎么能够!付拾一脑子里只有一排字幕刷屏:天!俊美男神不顾形象,手撕烤鸡!是性情大变,是饥寒交迫?不过一个鸡就两个腿,第一个腿,他直接就放进了付拾一的碗里。付拾一觉得脑子有点儿用不过来了,完全就只剩下了受宠若惊。同样受宠若惊的,还有徐双鱼。徐双鱼捧着碗,简直是要哭出来:李县令对我真好,比师兄就差那么一点点!钟约寒看他那没出息的样,不动声色弹了一下他的腿,而后替他道谢:“多谢李县令。”付拾一也跟着复读:“多谢李县令。”方良在旁边也有点缓不过神来:我觉得我好像真的失去了我家郎君——我见过我家郎君用这双手练剑,用这双手写字,用这双手画画,可没见过他用这双手撕鸡。方良欲哭无泪:我的郎君啊~你快回来~李长博看着一桌人呆呆的样子,反倒是坦然自若的继续将鸡翅膀分了。两翅膀一个给了钟约寒,一个给了翟升。剩下的鸡架子,全给了厉海:“他们还小,都在长身体。”厉海盯着鸡架,非常理解的隐秘看一眼付拾一:“应当的。应当的。”付拾一被这种特殊照顾弄得受宠若惊外加不好意思,而且李长博碗里什么都没有,她就更加愧疚了:“要不还是李县令吃吧——”李长博含笑:“付小娘子不必客气。还有别的菜。你吃饱了,万一回头还要用上你时候,才不至于没力气。”其他人:李县令要不是我们都是干这一行的早就习惯了,你这么说话,这饭还吃不吃了……付拾一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又提议:“要不咱们两人一人一半?”李长博失笑:“付小娘子毕竟是女郎,照顾你,本也是我们该做的。付小娘子就别客气了。”钟约寒面色平静的补刀:“付小娘子可能没有这个意识。”其他人不动声色:钟郎君说的好像是真的。付拾一目瞪不孝徒弟:“我看是你没这个意识!看看人李县令,这叫谦谦君子,万千女郎心中的如意郎君!你呢?我看你怕是说个媳妇都难!”钟约寒:……李长博唇角微翘,夹起一筷子芹菜放进口中:原来付小娘子心里,竟如此高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