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郡主冲到了付拾一跟前,劈头就问:“李长博呢?”“刚走。”付拾一如实相告。河源郡主转头就瞪了侍女一眼:“让你们早点叫我的!”付拾一实话提醒:“赶上了也不能坐一条船。今天,李县令祖母也在。”河源郡主顿时收敛几分。不过散财的习惯还是没改。“啪”的将一张金叶子给了付拾一:“你的吃食来一份!”付拾一麻利打包好,这才说道:“老夫人刚才享用过了,很喜欢。”所以拿这个献殷勤,不合适了。河源郡主“啪”的又给了一张金叶子:“赏你了!”付拾一眉开眼笑:“郡主慢走。”王二祥站过来,悄悄嘀咕一句:“付小娘子不要这么爱钱。”付拾一斜睨他:“你不是休沐?”王二祥笑得牙齿全部暴露在空气里:“我带春儿也来看看——”付拾一往王二祥身后一探,这才看见一个娇软害羞的少女藏在他身后。付拾一看了看王二祥,王二祥笑得更傻了。付拾一递给少女一杯酸梅汤,将滚烫的包子塞给王二祥:“快去吧快去吧。”春儿小声说谢谢,付拾一看她脸上红云一般,就笑眯眯打趣:“到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王二祥拉着春儿落荒而逃。许是不太需要为生计发愁,长安城的人民都格外喜爱娱乐活动,而且十分有娱乐精神。换言之就是曲池边上人满为患,付拾一没到晌午,就已经将货卖空了。而曲池里头,大大小小的船只画舫,大概比荷花还多。最大那一艘画舫,是平康坊的画舫。她们今日要竞技歌舞,所以才如此抢眼。付拾一即便是站在岸边上,也能看见那一艘精致的画舫。歌声是听不见了。不过隐约的乐声是能听见的。付拾一慢悠悠回了家,然后又去看了衙门一趟。衙门里现在谢双繁坐镇呢,付拾一刚一靠近,就感觉到了冲天怨气。谢双繁满面幽怨:“付小娘子怎么没去凑热闹?”付拾一咳嗽:“人太多了。”谢双繁更幽怨了:“原来是凑热闹回来了啊——”付拾一憋笑:“谢师爷也想去看热闹?”谢双繁没有正面回答:“春光大好,若是辜负,便是暴殄天物啊!”付拾一心头爆笑,最后只能同情道:“是很暴殄天物。谢师爷歇一歇,我去看卷宗。”谢双繁惊愕:“付小娘子这样积极——”付拾一回了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谢双繁挥手,继续自己的幽怨葛优瘫:“去吧,去吧。”付拾一:谢老头还是挺可爱的。衙门里,钟约寒两人也不在,两人也去凑热闹了。热热闹闹的衙门里,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付拾一慢慢的翻找卷宗,看了一筐又一筐,最后彻底失望了。不在。当年的案子,不在这里头。可是那个案子,应该在哪里呢?难道是卷宗库?付拾一有些沮丧。卷宗库有人时刻守着,还有锁锁着,她是不可能进去看得到的。付拾一正陷入情绪里时,就被小山叫过去:“有案子。”付拾一顿时一愣:“是连环杀人案?”小山摇头:“刚才有人拉着一车草料要进城,结果被查出来,草料里头有尸块。”付拾一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才去提勘察箱:“我去看看。”别人都不在,今儿就只能付拾一自己去了。付拾一跟着小山一路到了延兴门。延兴门已经开始戒严。可还是架不住百姓们在远远围观。付拾一一过去,众人都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怎么叫了个小娘子来?”付拾一支着耳朵偷听了一下,发现猜什么的都有。甚至是男扮女装的说法都出来了。付拾一长叹一声:你们这是多觉得女人没有用啊。付拾一将脸一板,直接就朝着牛车去了。牛车车主已经被绑起来了,人都傻了,靠在墙根底下,不住的呢喃:“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付拾一没多看,到了牛车跟前,就看见地上散落着草结子。那些干枯的草杆上,还有零星的血迹。血迹早已经干涸,变成了一种暗红色。而牛车里头,还堆着一捆捆的草料。缺了一个角的草料那里,能看出来有一截胳膊。手指没了。只从手肘到手掌。付拾一微微吸一口凉气:碎尸案啊。付拾一侧头问小山:“尸体全部在这里了?”小山摇头:“他们发现尸体之后,就不敢再翻了。至于是不是都在这里,还要等付小娘子看看再说。”付拾一揉了揉额头:看来又要来一次拼图游戏了。付拾一并不想做这个游戏,尤其是现在连个助手都没有。付拾一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想念钟约寒和徐双鱼了。不过该做的还是得做。付拾一深吸一口气,“既然是在牛车里,将草料原封原样的装回去,然后带回衙门。”尸体已经被挪动过,这里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还这么一路颠簸——倒不如干脆再颠簸一下,去衙门里头,还能专心的拼图。否则被这么围观下去,付拾一觉得城门也别用了。付拾一领着一群不良人拖着牛车回县衙。徒留下一群群众:“真的是个小娘子!”“这个小娘子什么来头!怎么连不良人都听她的——”付拾一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倒是那些不良人们,一个个都有点儿按捺不住,忍不住呵斥了两句:“都闲着没事儿是不是?”不良人凶神恶煞的,众人就鸟兽散了。一路回衙门,付拾一直接将车拉到了验尸房门外,又叫来谢双繁做记录。谢双繁的表情更哀怨了:“这样的日子,怎么还出命案了……”付拾一哄他:“今日赏花不成。明日也是一样的。还清净。我回头帮您说说——”谢双繁想了想,长叹:想凑热闹,不想冷清。但是聊胜于无。“好吧。”谢双繁抓起笔。付拾一让人将草料一捆捆的帮下搬。。而夹在里头的尸体,也就慢慢的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