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紧靠东都洛阳东面,北邻黄河,境内运河的南段通济渠横穿而过。而在荥泽县内,黄河、运河南段通济渠段、运河北段永济渠段,都在此汇集,直通东都洛阳。
除了黄河、运河两大河流外,境内还在从河东一直经过河南山东最后直入大海的济水。三大河流之外,还有汜水、索水、凉水、郑水四条河流。
有着如此发达通畅的水运河道,又紧靠着天下中心洛阳,荥阳在开皇至大业初年十分兴旺,人口众多,商业兴旺。荥阳一郡拥有汜水、荥阳、荥泽、管城、新郑、开封、圃田、原武、阳武、酸枣、大梁共十一座城池。而且其中管城做为荥阳郡的郡治所在城池,更是兴旺无比,拥有着数十万人口。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往日的过眼云烟、昔日繁华了。大业初年一郡可抵的上河西数郡相加还要繁华富有的荥阳郡,到了此时,却早已经只剩下了遍地残垣断壁,荒草连连。
做为天下的中心,河南最繁华的地方,自王薄开始起义之始,荥阳这个原本紧靠着东都洛阳的繁华地带,却开始遭受着一轮又一轮的冲击、洗劫。
流寇、盗匪、马贼、水贼、山贼,没有了活路的穷苦百姓,索性杀官造反的农民义军,如同走马换灯一般,在这片土地上来了去,去了来。
杨玄感黎阳起兵,围困东都,但伤害最大的却是荥阳。后来杨广雁门被围,东南各郡、河北山东南部各郡的勤王兵马一路又一路的从这里开往河东太原,每一路经过的兵马,都是一支更大的盗匪。带兵的将领明着要粮饷,下面的士兵一路上吃拿抢掠,比土匪盗匪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杨广死在了太原,李密却从东郡攻破了金堤关,杀入了荥阳郡。瓦岗军与东都的留守兵马在荥阳打来打去,将荥阳原本繁华的诸多城池乡村小镇,一一变成了残垣断壁。荥阳大量的人口,到最后也没有逃过此劫,不是被各方势力强征为兵,就是抓去当了民夫。
强壮的男子都被抓去当兵当民夫,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成了各方来去如风的盗匪义军们的劫掠对象。当家中最后的一点粮食也被搜刮一空时,那时年青的妇人们也被带走了。
春去秋来,战火连年,兵灾匪乱不断,直到乡间再打不到一处热闹的村镇,田野再见不到一块耕种着的田地。
白骨露于野、蒿草遍连天!
在虎牢等到午后,饱餐过后的两万兵马立即踏上了东征之路。两万兵马,在搜集了虎牢城中的马匹之后,陈克复拥有了五千轻骑,一万五步兵。为了更好的控制那一万降兵,陈克复将一万降兵也一万河北军进行了整合。
虽然有些匆忙,但陈克复并不想在与魏军打仗时,身后的降兵再来一个阵前反戈。
一万魏军全部编入了那一万河北军中,河北军原本的编制并没有变,但是各部的人马却增添了一倍。原本一个伙十人,现在一个伙却有二十人,原本一个队五十人,现在一个队一百人。为了加强控制,这新整合的两万人马,中低层的军官依然全部由河北的军官担任,而降兵中的那些军官,则通通改为河北军官们的副手。
就连牛进达这五个刚授的鹰击郎将,现在也都成了各营的副总管,官职虽还在,但却不能直接调动指挥兵马了。对于陈克复的这个安排,牛进达等人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在他们看来,陈克复这样做,倒也符合一惯的惯例。而且陈克复如此一来,他们反倒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点担心。如果陈克复继续让他们带着原来的部下,他们反倒要有些疑神疑鬼了。
两万人的行军,听起来似乎不多。但是走在路上,却是浩浩荡荡,尘土飞扬。这还是因为河北军与这些新归降的魏兵都是精兵,要不然,刚是展开行军,就能弄的鸡飞狗跳,人仰马嘶。
饶是这两万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兵,走在路上,也是无法隐蔽,声势浩大。
不过对于此,陈克复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快行军,特别是抽调了程咬金与黄君汉两人一起率三千轻骑先行一步,让他们迅速的赶往三十余里外的荥阳县城。
一路之上,陈克复看着遍地长满荒草的农田,还有那些早没有了炊烟,没有了人影的残破村庄屋舍,不由的也是感叹万分。谁又能从容面对这些呢,中原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却是最残破荒芜的地方。到处都是露于荒野道旁的白骨,甚至还有许多尸体未风干,形像恐怖,发出阵阵恶臭。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
看着一路的情景,陈克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中原河南是天下兵灾最严重的地方,各方往来交战角力,都把这当做了战场。而且中原不比天下各个边角,只要天下还有一天没有统一太平,那么中原就还要承受许许多多次的南来北往的交战。
这是一块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到处都是焚毁的村庄,露于野的枯骨,和那些大白天都敢瞪着鲜血的眼球尾随注视着大军的野狗。
陈克复跨在飒紫露身上,驻足于路旁的高坡之上,望着不断滚滚前进的大军。一只从坡后转出的野狗,全身秃毛长斑无比的恶心,那只野狗口里流着口水,眼睛冒着红光,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声音,直直的瞪视着陈克复,仿佛打算要将他扑下马来,嘶咬噬食。
“嗷呜!”
那野狗刚猛扑上前,却马上被飒紫露一个后踢狗踢在脑袋上,直接将其踢的空中翻转了个身,呜呜叫着夹着尾巴逃跑。
可是刚跑出数步,却有一支箭如闪电一般的穿透了其头骨,将其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一具早已经腐烂了的尸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