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摇头,给苏乔指了另一条路:“你还是叫我老公吧。”
他有理有据地陈述:“你收下了我的戒指,也答应了要嫁……我是说,娶我进门。这是你亲口说的。”
苏乔离得很近,又没挂断电话,陆明远的声音,自然传进了戚倩的耳朵里——戚倩方知儿子把苏乔放在了何种位置上。而且陆明远诚意十足,态度温软,活像一个情种。
他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戚倩便和苏乔说:“我这会儿,还在家呢,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苏乔连忙应好。
她知道,这都是沾了陆明远的光。
交通干道没有堵车,司机开了半个小时,便把苏乔送到了目的地,苏乔裹着大衣下车,又从车里牵出了陆明远。
风大雪也大,寒气扑面而来,苏乔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她望着眼前的公寓楼,拉紧了陆明远的手,感慨道:“你今晚在冰水里,泡了好几分钟,我应该带你回家才对,而不是深夜造访你的母亲。”
陆明远抛出一个成语:“事出有因。”
他沉稳地揽住苏乔:“你刚才在车上,睡得很熟。我知道,你也想回家休息,要不是因为顾宁诚搞幺蛾子我们已经在家了。”
最后一句话,陆明远义愤填膺,说得没有一丝停顿。
苏乔被他的话逗笑。
他们站在公寓底层,按响了102室的对讲机——接通的人,并不是戚倩,而是戚倩的现任丈夫。那男人嗓音浑厚,温和地喊了一声:“呦,孩子们来了。”
戚倩忙道:“外面好冷,快让他们进来啊。”
她有些手足无措:“还在下雪呢……这雪下个没完!我去外面接他们,带上两把伞。”
丈夫却笑了笑:“明明和他媳妇都走到楼下了。你拿伞去接他们,迟了。”
迟了。
这两个字,让戚倩叹了一口气。
戚倩说:“我联系上儿子的那一年,他大学毕业了,念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他住在伦敦,能自力更生……我也迟了一步。我给他钱,他不要——我把人民币换成英镑,偷偷给他汇过去,他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后来连电话都不接,多亏了江修齐做媒介。”
丈夫宽慰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
戚倩又笑:“他只是以为,我十几年不管他。等他长大了,才给他打电话。”
丈夫自然为她说话:“你不是不管儿子,是找不到儿子啊。陆沉把他藏得太好,藏到乡下念书,而你在国外没有人脉……”
他怅然道:“大海捞针。”
话音未落,他们家的门铃响了。
戚倩走过去开门。
苏乔首先迎上来,笑着打招呼:“戚主任好,陆明远和我一起来的。”她后一句话等于没说,因为陆明远就站在旁边,与戚倩的目光对视了几秒。
走廊上冷风烈烈,洁白的大理石地砖微微反光。
戚倩松手,将门开得更大。
“进来吧,”她说,“明明,这里是妈妈家,也是你家。”
她和陆明远说话的态度,难免与十几年前相同。或许是因为,戚倩没有目睹陆明远的成长,对她而言,自己的儿子几乎是一夜之间,从七岁长到了二十多岁。
陆明远回答了一句:“进屋要脱鞋吗?”
戚倩暗道: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乖。
戚倩尚未应声,她的丈夫爽朗一笑,接话道:“不用脱了,我们家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第二天早晨就干净了。”
他连连摆手:“我给你们削了一点水果。今天不知道孩子要来,没准备什么,家里只有苹果、梨子、柚子之类的。”
他说得真心实意。
苏乔抬起头,面朝沙发一望,瞧见茶几上摆了一个精致的果盘。她还注意到,戚倩家的面积挺大,住在高档公寓,家里有几间空房——他们似乎没有别的孩子了。
陆明远和苏乔不同,他没有仔细观察四周。他跨过门槛,反手关上房门,自觉地坐到了沙发上,在戚倩的一再邀请下,他还吃了一小块柚子。
戚倩笑着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吃柚子。”
苏乔接了一句:“他现在也喜欢。”
戚倩心花怒放:“这么多年了,爱好也没变。”
她捋了一下裙摆,从茶几底下掏出一沓文件,直接递到了苏乔的手中:“这是顾氏集团竞标方案的分析文件,我做了一个备份……距离开标会,还有一段时间,你们仔细准备。”
文件不重,但苏乔知道它的分量。
她连忙说:“谢谢戚主任。”
“还叫我戚主任?”戚倩拉住她的手,注意到她的戒指,忍不住询问,“你和陆明远领过结婚证了吗?上次江修齐和我说,陆明远找了个女朋友,就是你吧,我总盼着你们小两口回家一趟。”
戚倩心道,既然她无法补偿儿子,那就补偿儿媳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