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明白归明白,飞白可不打算帮自己舅舅说话。该怎么说呢,看着铃训斥舅舅,就能看到家里其他仆人的影子。
苏我家的仆人就是这样奇怪,尽忠职守遵循着规矩和忠义一丝不苟地为了主家奉献自己的人生,无法理解这份忠诚的人总喜欢笑着将这蔑视为奴性,对此苏我飞白只能羡慕他们不知道内情。
苏我家仆人的忠诚,正如之前说过那样换个角度来说就是狂热,听不进人言的狂热。平时还好,一旦触及到某些方面,就会变得异常固执,那固执己见的程度甚至连主仆的界线都会抛在一边,就比一直以来对于飞白的过保护,不是没有尝试过沟通,可那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思考的逻辑和道理从根本上完全不同的鸡同鸭讲,使得飞白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放弃,任由仆人们摆布。
最凄惨的经历是在七岁时的女儿节前一天,飞白遭到了整个家里所有女性的集体追捕,不是没有反抗过,而是越反抗越明白自己的弱小可怜无助。最终屈辱地穿上了漂亮的十二单,在女儿节时被供在了高台之上,还被老太婆请来了专业的摄影师,用专业到飞白完全看不出用途的设备拍出来装订成册,据说是要永久保存下来。
那简直是一生的耻辱。
扯远了。说回现在吧,飞白并不是想要舅舅受欺负,只是单纯地对于有人重新经历一遍自己遭受的苦难……感到欣慰。
不过还算幸运的是,公寓内部还算合了铃的眼,毕竟内部和公寓本身不同,属于只要有钱就能搞定的层面,而且苏我雅人也没有盲目地用高价的艺术品来强撑,而是抛开那些华而不实的,彻底在实用性方面下功夫,这很明显就是针对性的投机取巧,专门用来对付铃这样的纯正苏我家人。
毕竟苏我家从来不好名贵艺术品,只是在吃穿用度上极尽奢华,在这样的风气下长大,铃的偏好也就自然而然随了苏我家的习惯。
将公寓大致检查了一遍之后,确认了打扫得程度以及房屋功能的完善程度以及日用品的准备周全,铃终于满意地回来像飞白交差了,而苏我雅人则是赶紧建议出门用餐,以免铃继续像个电视剧里的恶婆婆那样吹毛求疵。
苏我雅人定的餐馆是位于银座的一家高级餐馆,飞白看不懂招牌上的法文,只是听舅舅说这是米其林三星,似乎是很厉害的样子。
一顿饭下来后,除了飞白因为习惯了和式的用餐礼仪导致在法式餐厅有些不适应之外,一切顺利,反而是铃不管是用餐还是其他方面都做得非常到位,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场合。
为了遵守餐厅着装要求而换上了西装的苏我雅人本来是要开车送两人回家,却临时接到了工作上的电话,只能给俩人叫了出租车,而自己则会在这之后驾车赶往工作地点。
苏我雅人的工作……飞白记得祖母在继承仪式上提过一句,似乎是在叫做阴阳寮的.政.府.部.门工作,听着挺唬人,但总不至于真的去和妖怪之类不存在的东西拼命吧,所以在飞白想来大概是类似亚美尼亚皇家禁咒法师部队那样的宗教性质仪仗队。
老实说,飞白觉得挺有趣的,前面是军队在作战,后面是一群穿的像模像样的阴阳师在装神弄鬼地给加血上状态,然后出征之前给来个祭天求胜什么的。不对,在现在这种和平年代顶多就是阅兵时出现一群古装的阴阳师吧。
觉得这恐怖不是什么好差事的飞白顿时同情起苏我雅人来,觉得搞不好脾气和传闻不符合就是因为在职场被欺负多了,不圆滑活不下去。
不知道飞白在想什么的苏我雅人叫了出租车。
“明天我恐怕没法来送你们去学校,如果是这样我会让下属来送你们,不用担心。”
这么说完,就将明显想要问什么的铃给强行送上车,再将飞白安排在她身边作为镇压,就万无一失了。
看着飞白和铃坐上出租车离开,苏我雅人才发动车子,走了一个街区之后在路边停下,一个穿着运动服挺着个油肚看上去像是夜跑归来的肥胖男人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男人抱怨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