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走出朝堂,此时凄风冷雨已经停歇,阉党们脚步生风,走在前面;东林党人似是心有不甘,磨磨蹭蹭走在后面。
钱谦益身为阁部重臣,本该和黄立极、施凤来为伍的,但他又是目前朝堂上职位品级最高的东林党人,应该与东林党人同行才对。
钱谦益本来就有选择困难症,为人黏黏糊糊,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和谁一起走了。
“钱阁老,您是本党魁首,士林领袖,应该主持大局,振臂高呼,带领本党士人扫除阉党,为国除贼才是啊!”王守履叫住钱谦益,颇有些不客气的道。
“这……这……”被王守履一通抢白,钱谦益倒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哆嗦半晌,最后只喃喃的道:“陛下对党争深恶痛绝,你何不以大局为重,暂息争锋之心呢?”
王守履故作无奈的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党争向来是只有一方消亡才能划上休止符,又岂是我等想停就停的?”
钱谦益没什么担当,根本不想掺和什么党争之事,回身道:“王大人,本官向来只喜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对于党争无甚兴趣,你不要找本官说这些。”
说罢,钱谦益如避瘟神一般,赶忙加快脚步,远离王守履。
王守履气得直跳脚,叫骂道:“我等所托非人,怎么选了这个东西充任党魁?”
……
“崇祯运气不错,本已板上钉钉的铁案,竟也能出现反转。”
张溥密会韩爌,两人在一座酒楼的包厢里喝着小酒。
韩爌问道:“仵作秦明及其弟子刘仨处理干净了吧?”
张溥喝了口酒,点点头道:“当然,朝会还没散我就叫人处理干净了,宫里有我们的人传递消息。”
韩爌闻言放松了下来,倒了杯黄酒慢慢喝着,悠悠的道:“手尾处理干净就好,此案乾度大可不必沮丧,此次虽然叫许显纯逃出生天,崇祯貌似分毫无损。
然则此次朝会,已经使得崇祯君臣离心,本党士人已经抛弃了对崇祯不切实际的幻想,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们。”
张溥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听着远处酒楼外面传来动听的琵琶,自信的道:“我从未沮丧过,如今崇祯面临各种内忧外患,我不相信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能有什么厉害手腕来扭转局面。
而且从御马监传来消息,貌似崇祯整编完四卫营后,还想对京营动手,呵呵,此举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京营勋戚无数,崇祯胆敢动他们的利益必定生乱,只要崇祯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就能发动舆论,请福王入京主持大局,届时福王迅速平定京营之乱,福王世子继位登基也就顺理成章了。”
韩爌却道:“如果福王顺利入京,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福王今年也才刚四十出头而已,正当壮年,会不会按捺不住野心,自己登基为帝呢?”
张溥闻言一怔,显然他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旦深思后,不禁有些懵。
须知道,天子这个九五之尊的位子是从来就不讲什么亲情人伦的,古往今来,多少父子兄弟为了这个位子反目成仇,互相残杀,福王父子难道还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