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卡迪纳尔的问题，桐人一只手支起下巴开始思考，几秒钟后试探性地问道：“概念偷换？”
“没错。比如说——”
卡迪纳尔将拿着茶杯的右手移到了桌子的上空，却不是在杯碟上，而是在碟子右侧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缓缓将其放下——在杯底差一点就要触碰到桌面的瞬间，她的手腕却骤然停住了。
“我没法没有办法把杯子再往下放了，因为妈妈——葵妮拉的妈妈教育过——必须要把茶杯放在杯碟上。虽然最重大的禁忌只有杀人，但除那之外，像这样琐碎的禁止事项还有十七条。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把手往下放，如果强行用力这么做的话，右眼便会产生剧烈的痛感。”
这就是Code871生效的铁证。
“但是，如果这样——”
杯中茶色荡漾，由清澈变为浑浊的奶白色。
“——将茶变为玉米汤，限制便不会生效。”
随后，手臂继续下移，杯底和桌面贴合在一起。
“加于我们人工摇光身上的禁忌，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么暧昧的东西。仅仅通过改变自己的主观认知，就可以轻易将其颠覆。也就是说，只要不将人当成是人，杀戮也不会再受限制——我早就不把阿朵米斯特雷特当人看了。”
说到底，人类这样的智慧生命其实很擅长钻空子，与必须明确定义的程序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但是阿朵米斯特雷特这样的人，我不觉得她会乖乖服从菊冈的安排，说不定还会萌生出更大的野心，想要统治世界之类的。和平均寿命不到一百岁的我们不同，她已经过了几百年，说不定真的能——”
桐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袁满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道。
“那就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而是菊冈和他背后那群官老爷该操心的事。只想要好处，不想担风险，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再说了，活得长不代表一定就多有智慧，奎尼拉能有今天不过是占了先吃螃蟹的好处。
如果她不搞《禁忌目录》，把人们的上升空间堵死，而是以自己作为一道丰碑，欢迎后来人挑战超越，又或者想卡迪纳尔这样，殚精竭虑为了世界发展考虑，我还会高看她两眼。
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固步自封，让社会禁止，活得再久又有多少成长？
更何况，外面比这里要复杂得多，那群官老爷也都是经过无数政治斗争杀出来的角色，别太高估葵妮拉，也别太低估外面的政治家——这可是人类中最心狠手黑的一群人。
除此之外，还有Code871的限制，对于优吉欧和爱丽丝这样正直的人，那种东西没有必要，但对于阿朵米斯特雷特，这就很有必要。
她要是晚生个几百年，生活在现在这种约束重重的社会里，也很难有所作为吧。
退一万步说，真给她干出点什么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忘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只是个人工摇光，和其他摇光没有区别。只要她一天不能像贾维斯那样自我复制，对付她并不算难。”
一番话洋洋洒洒，条分缕析，不仅说明袁满确实有认真思考过，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说白了，守住两条根本即可。
其一，菊冈并不需要完美的人工摇光，只是要能当做兵器使用的摇光。
其二，人类必须要有约束人工智能的手段，比如经典的“机器人三大定律”，不然总有一天，人工智能反过来威胁人类，成为类似“奥创”“天网”之类的存在。
顺带，袁满还有一点点没对任何人说过的私心。
某种程度上，日本这个国家和奎尼拉很像，欲望极大，野心极深，只是被美国爸爸压着才显得比较温顺，一旦让它打破封锁，很有可能会化作一条毒蛇。
放同样是毒蛇的奎尼拉出笼，正好让他们相互钳制，不管奎尼拉想做什么，先倒霉的都是十一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