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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又有轿子抬到了水榭。
双手无袖的张启军,连人带轿都抬进了水榭。除了珠帘后的人外,其余人都退了出去,他才出了轿子,“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丫头,为父是千方百计地要留你在张家,这才招婿上门,你倒好,人还没上门,你就如此着急地把自己给送出去了?难道连矜持二字……”他说道一半,想到自己闺女男宠成群的骄奢淫逸,矜持二字,确实不沾边。
“你和为父说说,理由呢?”
“爹爹要听什么理由?”
“你要借人圣前墨宝,你可知道,此等珍品,放到外头,那是会被争得头破血流,千金难买的!就算是借,圣人门庭都是敝帚自珍,秘不示人。为父煞费苦心,给那些散修一些甜头,才抛出此诱饵,你说借就借,真是大方啊。”
张灵雪躺在卧榻上,“爹爹是想听为什么借钟不器圣前墨宝的理由?”
“没错。”
“吴中三子都是什么境界?”
“蹲锋啊,天资纵横。”
“比之草圣张旭呢?”
张启军眉头一皱,顿时气短,“世人谓之颠张醉素,这等不世之材,自然无法比。怎的?这和你任性而为,有什么关系?”
“女儿在赌。”
“赌?赌什么?”
“女儿赌钟不器,有张长史之资。”
张启军脸上五味杂陈,瞬间笑得前俯后仰,“来来来,小雪你与为父好好唠唠,这赌,总得有个依据吧。”
“听闻半年前,陇西道庭的中秋书颂夜,出了【凤鸣九皋】之才。”
“嗯,这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根本找不到,而且据说是被某个圣人以通天手段劫走的,怎么?和此人有联系?”
张灵雪托着香腮,“那人听闻也姓钟。”
张启军坐下来,“那日之后,道庭查阅了下那晚的花名册,根本就没有钟姓之人,很明显,那只是个假的身份。”
张灵雪晃了晃她手中的白纸,“这个钟不器,我让二管家查了底,也是白纸一张。在江北,打个尖儿,赊个账,总得留点什么吧?何况是一个没有境界的布衣。”
张启军听着味道,看来并非是下人禀报小姐犯花痴这么回事,便定下心来,又问道:“无底细、无境界,那只能证明他是个普通人罢了,这样的人,江北一抓一大把,姓钟的也不少,你又如何能说他就是陇西的那人?”
“但是姓钟的,没底细,又能提起圣人余墨,而且据下人禀报,还提起了不是一点两点,第二关画的那幅图,爹爹你也看到了。”
张启军眯缝着眼,冷笑道:“第二关这两老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图,两个普通人,居然能够完美复制出金刚旋龟来,肯定是有猫腻!至于第一关,我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听你这么一说,此人确实可疑。”
“不是可疑,是可造。”
“你就不怕所托非人?”
张灵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这借据,他又肯对着圣碑起誓,再退一万步,真的是失策了,化龙池里化成虫,咱们也不亏啊。不过我此举还有另意。”
“说来听听?”
“若真是此人,那他身后必然有圣人,爹爹试想,入赘张家,那即便此人无法成圣,我张家何人敢动?若不是此人,别说化龙池凶险万分,就是其余之人,恐怕也会对他下手吧?到时候我们再以杀我张家人软禁之……”张灵雪不再说下去。
张启军心里一番计较,笑道:“这都不知道一石几鸟了,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