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惊得花容失色,连声道:“你……你别杀他。”
田伯光哈哈一笑坐回桌边:“我这不是坐下了嘛?小美人儿说不让杀,我就不杀。”说话间根本不去看那遭受了重创的天松一眼,显得极有把握。
天松自知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出去联系同在衡阳的师弟天柏道人,于是绕开田伯光的桌子,狼狈下楼。
令狐冲还想追上去慰问施救,却被田伯光探臂拉住:“令狐兄,这牛鼻子骄傲得紧,宁死不会要你相帮,又何苦自讨没趣?”
田伯光这句话恰恰道出了钱青健的心声。说起来钱青健对令狐冲这个人很是厌恶,厌恶之处就在于令狐冲总是在做自讨没趣的事情。
岳不群开革他出师门,他一点志气都没有,还死皮赖脸地去对岳不群献殷勤,献殷勤也还罢了,关键是每次都落得个灰头土脸,还总是被害的命悬一线,这不是贱骨头么?
岳灵珊移情别恋,对令狐冲冷若冰霜,可是令狐冲就爱这一口,放着颜值、气质、身份、地位远超岳灵珊的任大小姐的温柔体贴不去理会,就愿意去用热脸贴岳灵珊的冷屁股。这行为貌似对感情忠贞不渝始终不移,其实给人的感觉就是恶心。
虽然说与另一世中的张无忌相比,令狐冲算不得圣母,但是这种以德报怨的恶心事真没少干,不论是谁设身处地的替他感受一下,都会恶心的要死。
如果说今日的迟百城是智障,天松是傻*逼,那么令狐冲比这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令狐冲不会懂得“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这种逼格甚高的警句,他选择了与众不同,选择了标新立异,却又要为自己的高调担负太多的责任和后果,没完没了的自虐不说,还要让亲友为他承受折磨。
所以在钱青健的眼里,田伯光固然可杀,令狐冲也让他厌烦。
被田伯光拉住的令狐只好苦笑摇头,坐下来一连喝了两碗酒。
田伯光道:“这牛鼻子武功不错,我这一刀砍得不算慢,他居然能及时缩了三寸,泰山派的玩艺倒真还有两下子。令狐兄,这牛鼻子不死,今后你的麻烦可就多了。刚才我存心要杀了他,免你后患,可惜这一刀砍他不死。”
令狐冲笑道:“我一生之中,麻烦天天都有,管他娘的,喝酒,喝酒。田兄,你这一刀如果砍向我胸口,我武功不及天松师伯,那便避不了。”
田伯光笑道:“刚才我出刀之时,确是手下留了情,那是报答你昨晚在山洞中不杀我的情谊。”
令狐冲道:“昨晚山洞之中,在下已尽全力,艺不如人,如何敢说剑下留情?”
田伯光哈哈一笑:“当时你和这小尼姑躲在山洞之中,这小尼姑发出声息,被我查觉,可是你却屏住呼吸,我万万料不到另外有人窥伺在侧。我拉住了这小尼姑,立时便要破了她的清规戒律。你只消等得片刻,待我魂飞天外、心无旁骛之时,一剑刺出,定可取了我的性命。令狐兄,你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其间的轻重关节,岂有不知?我知你是堂堂丈夫,不愿施此暗算,因此那一剑嘛,嘿嘿,只是在我肩头轻轻这么一刺。”
令狐冲道:“我如多待得片刻,这小尼姑岂非受了你的污辱?虽然我讨厌尼姑,但恒山派总是五岳剑派之一。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怎能容你辱及这位恒山派的师妹?”
钱青健始终在听着看着,发现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提及仪琳的法号,想来从昨夜到现在,也没人询问仪琳如何称呼,令狐冲便是师妹师妹的叫,田伯光则是称呼仪琳为小尼姑、小美人儿。
如果那始终对身边事不闻不问的胖大和尚就是不戒,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知道这个小尼姑就是他的女儿。
不过如此看来田伯光和令狐冲也是够脑残的,这酒楼上又是杀人又是打架的,寻常客人早已经跑了个干净,就是酒保和店伴都不敢来到二楼了,可是还剩两桌人泰然自若在这里饮酒吃菜看热闹,难道这不值得关注一下么?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这两桌人至少也是不怕田伯光的快刀的,可是田伯光和令狐冲硬是没理这个茬。
纳闷之中,只见田伯光笑道:“话是如此,然而你这一剑若再向前送得三四寸,我一条胳臂就此废了,干么你这一剑刺中我后,却又缩回?”
令狐冲道:“我是华山弟子,岂能暗箭伤人?你先在我肩头砍一刀,我便在你肩头还了一剑,大家扯个直,再来交手,堂堂正正,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令狐冲这句话尤其令钱青健厌恶,在昨夜那种情况下,你令狐冲要不然就莫问闲事拍屁股走人,要不然就痛施辣手除恶务尽,娘娘们儿们儿的跟田伯光讲究什么暗箭明枪?这笑傲江湖的时代里有人讲究这个么?如果不是身具主角光环,像令狐冲这样混迹于笑傲时代能活几天?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好!我交了你这个朋友,来来来,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