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的言行震惊了所有人。
她居然第一个问候钱青健!这是什么道理?
无论是正派人士还是明教天鹰教的教徒,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只有何太冲和班淑娴夫妇躬着身相视而笑,意思是果然这个钱青健就是传说中昆仑三圣何足道的那位神秘师父。
钱青健是最懵逼的那个人。他很清楚的是,他自从八年前穿越过来至今从未见过郭襄,即便是做梦也梦不出郭襄的模样来,“可是郭襄为什么认识我呢?”而且,这称谓,这语气,分明是很相熟,甚至可以说很亲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样,郭襄的问题也不好回答。
那一句“青健,你怎么了?”钱青健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一直以来,莫名其妙的震飞谢逊,莫名其妙的打死了简捷,莫名其妙的发出了剑芒,莫名其妙的打死了一只狗熊,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身北冥真气,又莫名其妙的从殷离手中学到了北冥真气的运使方法,这一切,钱青健都很想找个人问问——我这是怎么了?
直到今天,他莫名其妙的不畏金蚕蛊毒,莫名其妙的内力全失,谁特么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但是不论如何,他都不认为自己有慢待这位女神的资格,为今之计,顺杆爬才是正解。于是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同时憋出来一句:“你好,郭祖师。”
这话客气是足够客气了,但是这现代的问候语却令郭襄一愣,心说他们叫我“祖师”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前辈,你叫我祖师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立即就认定这是钱青健在跟她说笑,这总比称呼她为“襄儿”好的多了,因为“襄儿”的称呼总提醒着他与她之间那种长辈和晚辈的隔阂,便也浅浅一笑道:“我好什么?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却跑到这里来游戏人间。”
此前郭襄找了钱青健数十年未果,最后想出来一个办法,就去了宜兴的张公洞,坐等钱青健六百年后来寻“白龙汲水”,因为钱青健曾经给她讲过这件事情,如果六百年内寻不到侠客岛,也找不到其它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那么他就会到宜兴的善卷洞等候白龙汲水。虽然她此时去为时过早,但谁能保证钱青健不会偶尔旧地重游一下呢?她期待的就是钱青健旧地重游。
郭襄在张公洞幽居了几十年,平时只在太湖附近的农庄渔村购买些生活必需品,从来不去过问武林中的纷纷扰扰,这些武林中人的打打杀杀你争我夺在她看来都是浮云,不值得关注挂心。
直到前些日子她再去农庄之时听见老百姓们都在传说一件事,说是峨嵋派有弟子来到太湖附近散财,得了银两的百姓只需为那散财的弟子传播一个讯息——峨嵋派即将覆灭,请祖师回归……
这消息对郭襄来说也没什么所谓,她认为,后人自有后人的福祸,她虽然是创始人,却没有扶持后人一路称霸武林的义务,若是风陵师太在世,以她们的师徒关系来呼唤,也许她还能回去帮一把,但是灭绝不行,郭襄对灭绝这个小丫头没有什么感情。
不过出于打发无聊的岁月这一目的,她还是具体关注了一下这条消息,只是当她从奔走天下的峨嵋弟子那里听说峨嵋派有一个大对头叫做钱青健的屡次挫败峨嵋派时,她终于坐不住了,虽然不相信钱青健会跟这些后辈弟子们起摩擦,但是总要亲眼看一下是不是她寻找了六七十年的钱青健才行。
于是她万里赴昆仑,关山度若飞。她取的是直线路途,不论山高水深,她施展开近乎当世第一的轻功,不在话下。直到她从坐忘峰上飘落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郭襄伸出一双冰肌玉骨的柔荑捧住了钱青健的脸,钱青健只觉得一股清幽的香气袭入他的鼻腔,随后又感觉脸上一冰,下颌上挂着的血浆立即结成了血痂,在郭襄拇指的轻抹下簌簌掉落,而后又觉得脸上一暖,在这过程中,他始终看着郭襄的眼神,那眼神中有似水的柔情万种。
郭襄这动作一举数得,既扶住了钱青健站立不稳的身躯,又替他抹去嘴角的鲜血,同时探查出他体内的状态,更是自然地向他表示了她的亲近之意。随即惊讶道:“原来是你轮回的时间到了,为何还不练功?”
钱青健依然没能在懵逼状态下解除,心说什么轮回?什么练功?但是他不敢冒然反问。万一问出来什么不可弥补的破绽来,那可就惨了。
他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郭襄是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人,或许是《侠客行》里面石中坚与石中玉那样的桥段也未可知。他才不会像石破天一样坚持对丁珰说“我不是石中玉,我是狗杂种”,他觉得此时必须将错就错,让郭襄继续误解下去才是良策——你认为我是谁,我就冒充谁,冒充一时是一时,伪装一刻是一刻,最好能伪装到解了光明顶上这场必死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