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每翻一页,只看钱青健的表现,只要钱青健的目光离开书册,他立即就翻页,根本不等旁人。
欧阳克起初几行尚记得住,到后来看到练功的诸般招式之际,文字已是乱七,但总比傻小子强些,看那姓钱的似乎也没用心,这一场考试,我大有胜算!黄药师有言在先,这是他夫人在选女婿,那么我第一场输掉也可以不算了。”
欧阳克越想越高兴,发现一页语句颠倒错乱,文字生涩难懂之时,索性不去记忆,抬头看向黄蓉。却见黄蓉伸了伸舌头,冲自己做了个鬼脸,忽然说道:“欧阳世兄,你把我穆姊姊捉了放在祠堂的棺材里,活活闷死了她。她昨晚托梦给我,说要找你索命呢。”
欧阳克原本早已忘了这事,此刻听黄蓉提起,微微一惊,失声道:“啊哟,我忘了放她出来!”心想:“闷死了这小妞儿,倒是可惜。”
欧阳锋在亭外见状,已知黄蓉有意要分儿子心神,好教他记不住书中内容,喝道:“克儿,别理旁的事,留神记书。”
欧阳克一凛,道:“是。”忙转过头来眼望册页。
又过了一会儿,册页已尽,黄药师合起书册问道:“哪一位先背?”
欧阳克心想:“册中文字颠三倒四,难记之极。我乘着记忆犹新,必可多背一些。”便抢着道:“我先背罢。”
黄药师看了看钱青健和郭靖,见钱青健点头表示没有意见,便向钱郭说道:“你二人先到竹林边上去,别听他背书。”
钱青健和郭靖依言走出数十步。
黄蓉见机,心想正好喊着郭靖溜之大吉,便悄悄向郭靖走去。却听见父亲叫道:“蓉儿,过来,你来听背书。莫要说我偏心。”
黄蓉道:“你本来就偏心,用不着人家说。”
黄药师笑骂:“没规没矩。过来!”
黄蓉口中说:“我偏不过来。”却知父亲精明之极,他既已留心,那就难以脱身,旋即心生一计,慢慢走了过去,向欧阳克嫣然一笑,道:“欧阳世兄,我有甚么好?你为甚么这般喜欢我?”
黄蓉这破天荒的轻颦浅笑,令欧阳克一阵口干舌燥,竟已激动到口吃的地步:“妹子,你……你……”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黄蓉又道:“你既然来了,就在桃花岛多住几天。西域很冷,是不是?”
欧阳克道:“西域地方大得紧,冷的地方虽多,却有些所在风和日丽,宛如江南一般。”
黄蓉笑道:“我不信!你就爱骗人。”
欧阳克待要辩说,只听欧阳锋冷冷道:“孩子,闲话家常你们日后慢慢再说不迟,快背书罢!”
欧阳克一愣,黄蓉这一打岔,适才死记硬背的杂乱文字,果然忘记了好多,当下定了定神,慢慢的背了起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他记性远胜郭靖,这本册子只看了一遍,竟然背出来十之三四,最初的几页更是一字不差。只是后来那些无法连贯的生词僻字再也记不清楚。再加上黄蓉在旁连续干扰:“不对,背错了!”到后来,已是喃喃嚅嚅,许久无法出口一个字。
黄药师笑道:“背出了这许多,也是不易了。”挥手让欧阳克出亭,提高嗓子叫道:“郭世兄,你过来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