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尴尬的耸耸肩道:“方姑娘,你若不高兴我就把燕小乙吊起来,然而他说的是对的。我能拜托把你那套收起来吗?”
“是,说起来是方琴下贱了,请相公包涵则个。”她微微躬身。
“你尽量不要文绉绉的行不?”高方平道。
方琴眨了眨有灵气的眼睛,说道:“民女没多少学问,又读了些书。于是在所难免的,急于把唯一知道的东西用于卖弄。倒是大人这样的学问大家面前,显得肤浅了。”
高方平温声道:“总之说起来,姑娘的心胸气度是值得表扬的,你不眠不休,风尘仆仆的赶来说话,有心了。将来咱们有机会在深入交谈,让我具体的了解你之深浅,也顺道让你知道我的长短。然而现在大家都是奸商,直接说结论行不?”
“我义父方腊打算提前某动,这是他们最后一搏。”方琴便语出惊人。
高方平沉思了少顷,喃喃道:“你还真够直接的,可我为什么要信姑娘呢,难道因为你长的漂亮?”
方琴道:“大水之后,方琴懂的就算再少,也算是明白了到底谁是有良心的人。大人在这边和人斗智斗勇,救济其他州府的灾民,这些方琴是实实在在看在眼睛里的,其实这才是方琴一直在追求的东西。方腊于我有养育之恩情,但是此番竟是要大举利用天灾局面,不顾他人死活的谋求他之利益,于此,方琴终于对他冷心。我认为他已经不值得追随和拯救,他的一切,都显得好假好伪善。”
顿了顿她又道:“此番各地官僚都在推卸责任,把大举的灾民故意往江州方向引导,故意说江州才是有希望的地方。此举当然是官僚的不好,但好歹有底线,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让大人你为难,然后不让老百姓饿死。但是目下我教内做出了决议,义父他打算利用这些没饭吃的灾民,现在已经开始发动教众在暗下游说,鼓励灾民进苏州‘朝1圣’。”
高方平终于色变,猛的起身。看向了燕青,但是燕小乙茫然无知,表示这是两浙路的情况,咱们是不知道的。
于是高方平无奈,只能姑且听之。
如果真有这些消息,目下始终在外地主持情报地下工作的韩世忠,应该很快会有回报的。
“接着说。”高方平冷冷道。
方琴道:“大灾害之下,通常有大妖,此点相公您当然会明白。方腊目下就是要借助这些没饭吃的人提前搞事。我教在东南地区活动久了,除了江州被您的强势政策、砸烂了圣坛之外,在其余地方其实我教是有不少信徒基础。目下有相当一部分的核心教众在下面宣扬,说您和江州的粮商谈崩了,粮商已经带着属于他们的粮食全面撤离江州,寻找其余避风港,所以目下江南的大多数受灾地区人心惶惶,那些苦人携带着希望上路,原本打算投奔您,以获得唯一的生存希望,而现在已经有一些改道,信了‘江州没有粮食’这种说法,打算进苏州去朝1圣。”
“败类!”
高方平怒拍桌子,背着手走来走去。
不用方琴说下去,接下来当然就会是朝1圣的人们被鼓舞,地主家,乡绅家,官府家的一些力量,会被没有粮食的灾民杀光烧光抢光。作为江南第一重镇,苏州的战火很快就会延伸到整个江南地区。在军队被吓坏,不作为的现在,江南那就真的要跪了!
“愚蠢!强盗!”高方平走来走去的大骂道:“粮商资本的愚蠢,一定会害死他们自己、以及老百姓!妈的真以为我猪肉平在开玩笑?以为我猪肉平是最猥琐的人?其实真正的资本主义最后堡垒就是我。真正在保护他们的人是大宋朝廷!但是愚蠢却让他们与狼共舞,这个时候他们和我高方平打对台,带着粮食和资本撤离江州,这背后要是没有方腊和刘正夫他们在推动,我根本不信!”
“但是但是但是!”高方平喃喃道:“我猪肉平不动他们,不代表方腊会仁慈。方腊水平和威望不够,他唯一能取得带领民众合法性的办法,除了放纵打砸抢就不会有新鲜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是到头来,世人它总在犯着差不多的错误,吃着差不多的人血满头,做着差不多的反贼,推翻着差不多一样烂的体制,最后他们自己挨着差不多的刀!”
换做丁二在这里,一定要改编一下,来一曲《差不多》说唱,然而现在则没人敢说话。因为大魔王暴走了。
方琴很崇拜的样子道:“相公运筹帷幄,不等妾身说,你已经掌握了核心。不错,义父的出发点就是这样,江州的粮商态度,除了是江南东路官场支持他们和您添乱外,其实就是方腊在背后推动。有过您之前的全民战争例子,方腊怂恿他们说:只有离开整个江南路,进入两浙路第一重镇苏州、您的手伸不到的地方,他们的财富和粮食才安全,否则,一定会被您在特殊时期给整得倾家荡产了。”
“方腊的说辞不由他们不信,甚至我险些都信了。直至我的心腹监控到早就有粮商资本在逃离江州,您没有派兵拦截,我才看懂了一切。从方腊决定了要一举击杀苏州权贵士绅阶级,套用‘您的全民战争’起义,积攒第一个跟基地和物资开始起,民女才彻底心冷,他已经走入了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