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扯到关东军了?”井上成美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堀悌吉和关东军有君子协定?”
“我的老同学不是鲁莽之辈,那是走一步、看三步、想五步的人,要和苏联翻脸,没有关东军撑腰和力挺他不会这么干的。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想法……”山本五十六苦笑道,“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更何况还有法不责众的惯例。虽然梅津美治郎昨天找我的时候语焉不详,但我有种直觉,堀悌吉会和他分赃,关东军这样的穷鬼见了20万吨物资还能走得动路?”
“可大将结交其他大将,统帅勾连其他统帅是大忌啊,更不必说还是舰队和关东军之间跨越陆海这层关系,恐怕陛下都要睡不着觉了。”
“所以他才说时不我待啊。”
“但殿下、陛下的怒火……”
“你怕么?”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我下的命令。”
“那他有什么好怕呢?”
井上成美猛然醒过来:以堀悌吉的战功、地位、威望和对舰队的掌控,这件事最多就是拿掉他的联合舰队司令官,只要他自己不造反,其他人连半根寒毛都不敢动他,否则就等着“天诛国贼”吧。
“你有没有想过,他战功如此显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接了他的班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现在保持全胜记录急流勇退,万一将来舰队打个不大不小的败仗,基层对比后会怎么想?还不是要翻天?到时候他又顺理成章地回归。”山本五十六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珍珠港、珊瑚海之后,这种地位我也拥有过,可惜被中途岛打没了,如果当时急流勇退,现在我也说一不二吧?”
井上成美怵然而惊:“他想得这么远?联合舰队离开他就玩不转?”
“不用真的离开他玩不转,只要让人觉得离开他玩不转就行了,现在是在打仗哇,打仗时统帅地位何等紧要,能用和平时期政治斗争那种勾心斗角来应付么?所以我才说,殿下不够聪明,如果他现在退一步从总长位置上隐退,这种反过来的压力就在堀悌吉身上了,可殿下被私人恩怨蒙蔽了双眼,看不见、听不进了。”
“好吧,我承认现在没人动得了他,那这件事怎么处理?苏联人还等着呢。”
“估计大家各骂一顿,不了了之……”
“不会吧。”井上成美露出迷惑的眼神,“俄国人这么软?”
“要不还能怎样?对我们宣战,打过来?别开玩笑了,红军在西线被德国人打得丧师失地、苦苦挣扎,哪里还有余力开辟远东战场。真打也不怕,陆军已从中国大陆连续撤兵,兵力是有富余的,关东军实力又首屈一指,打不过防守现在战线没问题吧?”山本五十六解释道,“这次不是陆军要北进,而是陆军想打秋风拿好处,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估计押着船只去和关东军交割了,到了梅津美治郎手里的东西还指望他吐出来?至于剩下的一半,估计是海军自己拿了,再加德国人的赏格,我这位老同学的生意经啊,你我就甘拜下风吧……”
井上成美默然无语,没再问海军剩余的一半物资如何处理的傻话:到了海军这里还想交回去?谁敢下交还这道命令,明天谁就等着被狂热的官兵“天诛国贼”吧。
“够狠!”想了半天,他无计可施,只能从嘴里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
“这套路不服不行!”山本五十六笑了起来,“晚上我们不用说话,只看舰队怎么和军令部吵架吧,从来只有舰队和海军省吵架的,从没有舰队和军令部对着干的,他也是全日本独一份的狠辣。”
“殿下、各位长官,贵方大使,这是我军摄影师拍摄的船只事件全过程的记录,由航母舰载机以最快速度运来,请看投影……”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胶片记录的图像:先是日军舰队逼停苏联舰队,然后是双方喊话,随即是日本飞机赶到现场——唯一略去的是日本重巡洋舰开火的图像。
“请注意,这是下午1:17分,双方舰队保持对峙,这时候,贵方驱逐舰先行开火……”
然后画面里传来开炮的图像。
“然后还企图释放鱼雷威胁我军旗舰……”画面里传来红军驱逐舰调整位置的图像。
“为了自卫,我军指挥官被迫下达自卫命令。”然后画面里是西村祥治下达命令的镜头,然后下一分钟就是苏联驱逐舰被轰炸机用鱼雷击沉的模样了——这里略去了战斗机扫射海面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