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慕白宽大的手掌覆在她潮湿的头发上,手指与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林疏清半趴在他的怀里,手撑在了他的肩膀上,微扬着头同他纠缠着。
她的身体很软,柔若无骨,被他桎梏在怀里就像是棉花那般。刚刚沐浴过的林疏清身上还有没有散去的沐浴露清香,发丝上沾染了洗发水的味道,全身上下,哪哪儿都是香香的。
这种香味不浓郁,清清淡淡的,嗅在鼻间也是颇为舒服,忍不住让他靠近一些,再靠近一点。
两个人接吻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客厅里,耳边就是她的轻声喘息,这种巨浪几乎要把他所有的理智都冲垮。
直到林疏清实在喘不过气,两个人才稍稍分开,她睁开眼睛看他,双瞳像是剪了水,盈盈的秋波似是快要从眸子里溢出来。
林疏清气息不稳地呼吸着,嘴角上扬,唇瓣因为亲吻而变的又红又艳,像是熟透的樱桃那样。她启唇,露出贝齿,嗓音甜腻勾人地说:“队长,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凶猛啊?”
刑慕白深幽漆黑的眼睛亮堂堂的散着光,像是黑寂的夜里散落的星光。
林疏清偏头,在他的耳畔用嘴唇轻轻蹭着他的耳廓,低声诱惑地调笑:“你这样我总感觉你要把我吃了。”
刑慕白:“……”
他眯了眯眼,哼笑,搂着她腰身的手更加用力,像是藤蔓狠狠紧紧地缠住她,几乎让她动弹不得。
下一秒,他冷然又低哑的嗓音就响在她的耳侧,带着他骨子里的霸道和男人一贯的强势,“你以为我不敢?嗯?”
她笑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怀里呆了会儿,乖乖巧巧的,倒也没再闹。
之后趴在刑慕白身上的林疏清起开坐在他的旁边,脑袋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盘着腿儿,姿态慵懒随意,拿过遥控器胡乱地播着节目,刑慕白的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背上,嘴里叼了根烟,没有点燃,过过干瘾。
“刑慕白,”林疏清喊他。
“嗯?”
“阿姨跟我说,我家的事儿对你影响挺大的。”
刑慕白把嘴里的烟拿下来,眼睛微眯,没说话,他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也大概猜到了她会说什么,应该就是些让他宽慰的话罢了。
林疏清接下来却说:“对你影响这么大你怎么还会记不得我叫什么了呢?”
刑慕白:“……?”靠!这女人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跃?!
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九年,他是对那场火灾记忆深刻,但谁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回忆啊,每天光训练和出警就忙的他根本无暇分心,哪儿来的闲工夫去哀春伤秋?
将近十年,他对她的记忆确实被时间冲淡了许多,认不出她,对她的名字也模糊,这太正常。
但这件事确确实实也是埋藏在他的心底的,如果她没有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或许被他自行尘封起来的记忆也不会再刻意地被拉扯出来。
“你为什么总抓着这件事不放?”刑慕白哭笑不得。
不就是第一次见面他没有叫出她完整的名字而已,这是打算记多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提一次来表示她的耿耿于怀。
林疏清翻着眼瞅了他一下,哼声,“我心里不平衡啊。”
刑慕白:“啧。”小气!
“哦,对了!”林疏清突然坐直身子,扔下摇控器转脸就抬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不得不面向她。
“刑慕白,阿姨还告诉了我一件事。”
刑慕白的眉心微拢,“什么?”
林疏清瞪着眼睛看着他的眸子,问:“你有什么事是没有告诉我的吗?”
刑慕白还是没有明白,“什么事没告诉你?”
林疏清换了个姿势,半跪坐在沙发上,双手从他的脸上移开,一只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顺着他刚毅硬朗的侧脸线条缓慢地下滑,最终屈起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刑慕白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
林疏清凑过去,语气带着散漫的笑意,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当年是不是为了我奔波,给我找住处?”
刑慕白的表情微顿,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
林疏清的唇角上弯,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小口,然后坐好,伸出手摊平,笑语盈盈地逗他:“钥匙呢,队长?都九年了,该给我了吧?”
刑慕白好气又好笑,抬手轻轻地打了她的掌心一下,“没有。”
林疏清无趣地撇撇嘴,手正要落下来,他突然往她的手心里放了一个东西。
林疏清低了头,手指勾住钥匙串晃了晃,眼尾挑起来,嘴角微勾,盈上淡笑。
刑慕白再次把烟叼在嘴里,这次直接用打火机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淡声说:“收好。”
林疏清捏着钥匙轻哼,“我都不知道住址在哪里呢!”
刑慕白夹着烟,用手指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后背靠着沙发,两条长腿交叠,姿态随意慵懒,他抬手揉乱她的头发,低促地笑了下,“就离消防队不远,很久没回去过了,过几天有空带你过去。”
林疏清轻啧,“行啊,也让我瞧瞧队长家是什么样子的。”
“哦,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做饭吃。”
刑慕白:“……”他无奈又宠溺地推了她脑袋一下,“不用你提醒。”
林疏清乐,“用的用的,队长你记性不好,得经常提醒提醒。”
“嘶……”他气结,摁了烟扔到烟灰缸,捏住她的下巴勾起唇威胁:“皮痒?”
林疏清一点都不怕死地眨了眨眼,笑的灿然,迎上他的目光,“队长,叫我名字。”
刑慕白沉吟了片刻,低叹了下,松开她的下巴,手绕到她的后脑上,手指屈起来轻轻抓了抓,低唤了她一声:“林疏清。”
然后用力,林疏清被他扣进怀里,刑慕白抱着她,说:“不会忘了。”
……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还是提了刑晗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事。
“给我点时间,我妈那边我来说服。”
林疏清笑着点头,然后坦然自若地扒饭吃,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刑晗珺的影响,吃的很是津津有味,须臾,她挺满足的眯起眼,对刑慕白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队长厨艺棒!”
刑慕白心满意足地笑了下,往她的碗里放了块排骨,“赶紧吃吧你!”
林疏清啃着排骨问他:“一会儿还是要回队里吗?”
“嗯。”
她装作挺忧伤地摇头叹气,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出来,嘴里就被他又塞了一块肉,刑慕白用筷子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无奈道:“你别说话。”
嘴里就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林疏清翻了个白眼,嘴巴嚼着肉,哼了几声,最终还是没有听他的,把肉咽下去,说:“再喂我一下。”
“啊~”她的嘴巴已经张开等着投喂。
刑慕白放下筷子,抱起肩轻笑,悠哉悠哉地瞅着她。
林疏清的手臂平放在饭桌上,左右手分别抱住双肘处,撑起上半身,探出去凑近,继续微仰着头张着嘴巴等他喂。
刑慕白轻啧,他突然将手覆在她的后脑上,倾身过来一口咬住她的嘴唇,舌尖故意在她的口腔里扫荡了一圈,最后又舔了舔她的唇角,嗓音低磁,哼笑:“你就欠收拾。”
林疏清咯咯乐,“那你倒是收拾啊。”
刑慕白被她气笑,他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眉心,“等着,等我找个时间,好好收拾收拾你。”
林疏清特别不屑地翻白眼,拉着长音“哦”了声,坐回去继续吃饭。
***
接下来刑晗珺倒是再也没有来找过林疏清,但那天她专门来医院的事几乎全急诊科的人都知道了,而且,因为咖啡馆就在医院旁边,当时林疏清和刑晗珺谈话的内容被邻座医院的同事听了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谁都有一颗好奇和八卦的心,私底下当然也会谈论一下这件事,一旦遇到林疏清就立马闭嘴,笑着同她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林疏清心里也清楚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但她坦坦荡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没有受影响。
苏南和林疏清一起吃饭的时候有点担心地问她:“唉,你真没事儿啊?”
林疏清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儿?”
“行了,吃饭吧。”
苏南见她不愿多说,也就没再多问。
忙碌到下午三点多,林疏清刚得了空,杨启华走过来对她说:“今晚去我那儿吃饭,有点事和你谈谈。”
林疏清笑着调侃:“师父要给我做好吃的吗?”
杨启华瞪她,嗔道:“就知道吃!”
林疏清乐,说:“师父我要吃糖醋排骨呢!”
杨启华:“真有出息!”
刚说完就送来一位急诊病患,护士喊她:“林医生!”
林疏清扭头,看到情况后就立刻跑了过去,在跟着推车经过杨启华的时候林疏清说:“等我做完手术,我去家里找您师父!”
……
林疏清下手术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她疲累地伸了伸懒腰,去了休息室换衣服,在拿手机的时候看到刑慕白的未接来电,拎了包往外走,同时给他回拨了电话。
几秒钟后,有来电铃声在她的附近响起。
林疏清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刑慕白刚好从拐角处转弯,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疏清把拨号挂断,脸颊上浮着浅淡的笑,走过去说:“找我吗?”
“嗯,”他搂过她,“过来接你,今天去我那边。”
林疏清十分开心,跟着他就上了车。
在刑慕白启动车子进了主干道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答应了师父今晚要去师父那边吃晚饭的。
林疏清想起和杨启华的约定后突然忧心地叹了口气,她靠在椅背上的脑袋偏过去望向刑慕白,语气低落地喊他:“队长,我刚想起来,我是要去我师父那边的。”
刑慕白本来舒展的眉心稍微拧起来,目光扫过来一瞬,又回了头注意着路况,“嗯?”
“我师父让我去他那里吃晚饭,”她顿了下,无奈地低叹,“应该是要和我说关于前几天送来的那个急诊病人的情况,看看接下来具体要制定什么治疗方案。”
“唉,刑慕白,你跟我一起过去吃饭吗?”林疏清突然侧身,眼眸晶亮地期待问他。
刑慕白放缓车速,停下来等红绿灯,说:“送你过去吧,吃饭就算了,等改天我好好准备下,再和你一起过去看看杨叔。”
林疏清切了下,说:“准备什么啊?怕我师父对你来个三百问不成?”
刑慕白被她的说辞逗笑,也开起了玩笑:“还真怕。”
林疏清:“哼。”
吉普车开进小区,在车子拐了弯快要开到杨启华所在的那栋楼前,刑慕白和林疏清透过车窗看到前面聚了一群人,对着楼上指指点点,声音嘈杂而喧哗。
刑慕白沿着路旁将汽车停下来,和林疏清一起下了车。
林疏清边走边仰头顺着人群指的方向看去,六楼的浓烟滚滚,夹杂着火光,吓人的很。
她的神情一凛,抬脚就跑起来。
刑慕白喊她:“林疏清!”
她仿佛没有听见,拨开人群就挤到最前面,小区的保安在内围挡着人群,大声喊:“大家往后靠一靠,往后靠一靠啊!”
林疏清抓住保安就问:“二单元六楼的那户人出什么事了?!”
刑慕白也已经紧跟了过来,听到保安说:“不清楚,现在已经报警也打了119,警察和消防员正在来的路上。现在不知道屋里有没有人,邻居往下跑的时候有敲门喊,但没有回应。”
刑慕白抓着林疏清颤抖的肩膀,冷静地对她说:“给杨叔打电话。”然后转脸问保安,“这栋楼里还有人没出来吗?”
保安摇摇头,“除了着火的这户人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其他楼层的住户都已经疏散了出来。”
林疏清的双手哆嗦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好不容易找到杨启华的号码拨出去。
“接电话,接电话啊师父,”林疏清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站不住脚,一直说:“接电话,拜托接电话……”
她旁边的刑慕白把人给揽在怀里,已经和魏佳迪通了电话。
那边也快速地向他汇报了情况,“白哥我们就快到了,已经到了小区外面了。”
刑慕白挂了电话后低声对快要因为电话无人接听而失控的林疏清说:“林疏清,你别慌,答应我一会儿就在人群里,别乱跑。”
“别乱跑知道吗?”
林疏清的眼里蓄着眼泪,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刑慕白的话听进去,只是望着他,泪眼汪汪的,哽咽着叫他:“刑慕白……”
“没事,会没事的。”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抚过,粗粝的指腹将她的泪水抹去。
消防车已经到了小区的楼下,刑慕白松开几乎要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林疏清走到消防车那儿,眨眼间就穿好了防火服。
“魏佳迪,你在外面指挥。肖扬!”
“到!”
“你带着一分队跟我进去,里面可能有一名被困人,先救人,找起火点。”
刑慕白下完命令就扯过林疏清,塞到魏佳迪身旁,“给我看好她!”
等魏佳迪反应过来的时候刑慕白已经带着人冲进了楼里。
火势越来越大,就在刑慕白一队人进去没多久,六楼的窗户突然破碎,玻璃片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围观的人群惊吓的大叫,站在魏佳迪旁边的林疏清仰着头,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往下滑,她死死地捏着拳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刑慕白带人破开门,在房间里搜索,最终没有在家里发现杨启华,不过找到了着火点,在厨房。
危险的是……厨房里的火势很猛,煤气罐正在往外冒火。
“肖扬,杨乐,关亮!过来加大水量灭火!”
“是!”
刑慕白扛着水枪在火势最猛烈的地方扑火,隔一段时间就会把水枪里的水淋到他叫过来的三个队员身上给他们降温,然后再继续对准火光灭火。
……
杨启华拎着买来的酱油和醋还有一些菜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吓人的场景。
他快步走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被魏佳迪摁在身旁的林疏清,杨启华喊她:“小清?”
林疏清听到喊声,扭头看到他,立刻就奋力挣脱开魏佳迪跑过去,一把抱住杨启华,她哭的几乎上不来气,“师父……师父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困在里面了……”
魏佳迪在林疏清跑开的时候急忙喊了她一声,火场里的刑慕白听到了他的叫喊,眉头皱起,“魏佳迪,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白哥,杨启华没事,林疏清也没事。”
就在这时,肖扬对刑慕白说:“队长,其他地方的火都已经控制住了,就是这个煤气罐,阀门都被烧坏了,而且火势越来越大,队长你们让开……”
肖扬让跟他一起的关亮扛好水枪,冲上前就要去抱煤气罐。
刑慕白比他的动作更快,把自己手里的水枪推到了杨乐的怀里,飞速地抱起煤气罐就向外跑。
不能再耽误了。
必须要尽快地把这个危险的东西带离人多的地方。
刑慕白的速度很快,他一边飞快的下楼一边在对讲机里对魏佳迪说:“警察到了吗?和警方一起疏散人群,我要把煤气罐带到小区里的广场上,确保把人全都给疏散到安全区!”
“收到!”魏佳迪皱着眉迅速地下命令,很快,警察和消防员就把那个供人休闲玩耍安有很多体育器材的广场清了出来。
这边林疏清还在抱着杨启华哭的泣不成声,刑慕白就抱着着了火的煤气罐从楼里冲了出来。
煤气罐上的火苗窜的很高,火光都把刑慕白的脸映红,围观的人群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叫声,就连魏佳迪都爆了粗口:“操!”
还有其他几个消防兵喊了刑慕白一声“队长”,林疏清听到有人叫他,余光也有撇到有人从楼里跑了出来,她下意识地转身去看。
男人正背对着她,义无反顾地飞快奔跑着,他的双手死死抱着燃着火光的煤气罐,高大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林疏清的眼睛蓦然瞪大,她在他的身后不由自主地喊他:“刑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