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宫中,一片漆黑,燕燕孤独地坐在黑暗中。此刻,她前所未有地孤独,也是前所未有地沮丧。她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是耶律贤居然另有所爱,而她,看着玉箫那张无辜的脸,下不去手。
室外,婆儿点着灯笼引路,耶律贤缓步走进正殿。
他从婆儿手里接过灯笼,越过守在门口的良哥,走进室内。
坐在黑暗中的燕燕,看到耶律贤提着灯笼进来。
耶律贤将灯笼放到一旁桌上,又点燃了烛台。
燕燕忽然发声:“今天,我很生气,气得想杀人。可是这股怒意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忽然平静了下来。看到她第一眼我就能够看清她的内心,那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不是喜哥,也不是安只,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耶律贤举着烛台,走到燕燕身旁坐下,叹息道:“朕知道你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你们都没有错,错的人是朕。”
燕燕隔着蜡烛的焰火,看着耶律贤的面容,有些悲伤地说:“我说过,你有了我就不能再有别人。你也曾亲口答应过我不会再有别人。”
耶律贤凝视着燕燕,心中愧疚,但仍然勇敢地承认真相:“对不起,是朕食言了。现在说这个就好像是借口一般,但这是朕的真心话。”他扭头,看着黑洞洞的殿外,长叹:“如果朕身体康健,那朕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燕燕瞪着他,一时竟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她也曾以为,他这一生除了自己,不可能再有别的女人。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耳光,到如今她竟不知道是否还应该信他。
“为什么你身体康健,反而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燕燕问他。
耶律贤握紧了拳头:“因为朕不甘心。朕的前半生步步为营,为大辽、为皇位殚精竭虑。如今,天下太平,一切都好了,但朕的身体如此孱弱,生命已经如同风中之烛,余日无多。这清风白云,这繁华世间,朕还根本没来得及抬起头来,好好地看一看……”说到这里,他额头的青筋跳动,声音也不由变得嘶哑:“这世间,你们每一个人,都还能够有剩下的几十年时间去欣赏人世间的一切,可是凭什么朕的生命要如蜉蝣般转瞬即逝。朕不甘心,朕真的不甘心!”
听着他的诉说,燕燕原本的怒气,忽然间就消了。是,她还有无穷的未来,可是耶律贤的人生呢,他握得再紧,他的生命也已经如沙子般漏出去了。
她站起来,走到耶律贤身边,温柔地唤他:“明扆,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