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勒兰不想被他顶了回来,想要发作,最终还是忍了忍气,哭声凄厉:“我夫子俱死,这战场上的事,可怜死了的人无法辨白,南院大王您说什么是什么便罢了。好歹我也记您肯去救援的情,可是……”她陡然跳起,指着韩德让厉声叫道:“韩德让这汉儿又有什么资格表功。他不顾冀王被围,遏制援兵出城,坐看大辽亲王被杀,其罪当诛。求皇后作主,以韩德让人头,祭冀王父子及上万将士在天之灵,问罪韩匡嗣教子无方之罪。”
韩德让不由愕然,他想不到冀王妃咬了一圈,最终的目标竟是要自己的人头,心中又是恼火,又是厌恶。当时这妇人听说冀王父子被困,就要调集大军出城去救冀王,甚至闯进韩德让的指挥营帐,强迫他立刻派兵去救冀王。韩德让却已知耶律斜轸早已经赶去支援,而从消息到幽州再从幽州赶到白马岭,若不是战事早已经完毕,就是人家等着再吃掉他们这支援军。当下阻止冀王妃胡为,并将她赶了出去。估计这件事对这妇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吧。所以竟是将一腔怨恨全部记到他的头上来,此是更是欲置他于死地了。
燕燕虽同情冀王妃,但她咬到韩德让身上去,可是触了她的逆麟了,心中已经是悖然大怒,面上却不显露,反而更加面带同情地道:“冀王妃,朕能明白你的心情,耶律沙自愿让功,朕就不为已甚,准冀王父子风光大葬,至于有没有人误引冀王冒进的,朕也答应你去追查到底,你看这样的处置如何?朝堂还要继续议事,你且先回去吧。”
她一个眼色,双古就带了另一个内侍上前,欲请冀王妃下去。冀王妃伊勒兰听她含糊地说了几句,却没有一句是自己想听到的,当下挣开双古,叫道:“皇后如何处置韩德让?”
听了这话,有几个知道韩德让与燕燕当年关系的人,不由偷眼看向燕燕,燕燕面不改色,温言道:“杀死冀王的是宋军,更何况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由天。韩德让的职责是守卫幽州,而不是保护冀王,怪不到他头上。”
伊勒兰却不肯走,厉声叫道:“若是当日韩德让派兵出城,冀王未必会死!冀王是太宗一脉最后的继承人,就这么白死了吗?皇后岂可不处置韩德让?”
冀王妃闯殿闹事,若不是涉及韩德让,燕燕也不会这般好颜色待她,此刻见她冥顽不灵,自是懒得再理她了,挥手道:“王妃伤心过度了,回去好好休息,冷静下来,朕再和你谈。”
还不等伊勒兰反应过来,双古便机灵地与另一个小内侍上前轻盈地架起伊勒兰,脚不沾地迅速出了殿外。隔得老远,才听得伊勒兰犹在尖叫:“放开我,我和皇后还没说完……”到了最后就变成:“韩德让,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燕燕见韩德让脸色不豫,温言劝道:“韩卿不必介怀,冀王妃死了丈夫和儿子,难免神智失常,冀王之事你并没做错。”
韩德让只得拱手:“臣明白。”
燕燕道:“传令诸将士,今夜宴饮,庆贺大胜,朕与群臣同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