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这种事,向来是帮手越多越好——若能十个打一个,那才叫过瘾。
至于江湖道义……官场中人自然不必理会。
东海三尺浪依旧不消停,几乎每隔几天便会兴起战事。再又一次接到通报后,叶瑾终于道:“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楚恒与楚承也在场,听到后倒是有些意外。诚如温柳年所预料,这些战乱的确是背后部署有意为之,目的便是掩盖这些年来大批银两的去向,免得朝廷心中生疑。
“我一人前去便可。”沈千枫摇头,“战场太危险,你又不谙水性,还是与温大人一道留在府中为好。”
但叶谷主显然不会答应这个提议。
于是最后的结果,自然又是沈千枫无条件妥协。
“沈盟主尽管放心,我大楚战舰气势恢宏,绝非对方船队所能比拟。”楚恒道,“况且按照这段时间的作战经验,也着实不足为惧。”
“如此甚好。”叶瑾转身出门,“我回去准备一下。”
“失陪。”沈千枫歉意笑笑,也跟了出去。
“回回见面都如此狂傲,也难为父亲还能回回忍让。”待到二人走后,楚承凉凉道。
“否则呢?”楚恒扫了他一眼,“莫非还要当场对上不成?”论起功夫,只怕江湖上没几人能是沈千枫对手;论起身份,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被赐皇姓的外戚,叶瑾却是实打实的小王爷,几乎被楚渊宠上了天。既然样样都比不过,那除了忍又能如何?
“也嚣张不了多久。”楚承道,“就不信段白月能在沐阳城驻扎三年五载,到时候只要西南驻军一撤,那黑龙军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即便不能攻入王城,也能将佘江以南的地盘从朝廷手中夺过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不晚。”楚恒道,“先去将沈千枫要观战之事告诉鱼鹰,让他好好准备,切勿露出马脚。”
“是。”楚承领命,刚想着要出门,却又被楚恒叫住,“阿勉最近如何了?”
“还能如何,与先前一样沉迷书画,恨不得跳进砚台里。”楚承道,“不过出门的次数倒是多了不少,都是去找那位温大人,据小三子说聊得还挺投机。”
“都聊些什么?”楚恒皱眉。
“还能是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楚承道,“不过父亲大可放心,二弟对家中之事一无所知,脑袋又有些毛病,看上去颇为真诚可信。若是温大人从他嘴中套不出话,说不定还会对父亲更加信任几分。”
楚勉叹气:“阿勉不争气,你这当哥哥的便只有多做些事了。”
“父亲这是什么话。”楚承笑笑,“能一道成就霸业,儿子求之不得。”
是夜,沈千枫果然便带着叶瑾登上战船,同行还有个呵欠不断的温柳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也还是很冷!
“若是大人冷,不如先回去?”楚承道。
“你当我愿意来。”温柳年小声抱怨,顺便白了他一眼。
楚承:“……”
不说是文曲星下凡,怎么如此凶悍,随口客套也要瞪?
温柳年将手往袖筒里缩了缩,问:“几时能打完?”
“这怕是说不准。”楚承摇头,“若是大人累了,便回船舱歇着吧。”
温柳年一脸不高兴,宛若被欠了千八百两银子。
若非看在他是朝廷命官,身后又跟着两个黑脸煞神的份上,楚承几乎想要当场便走人。
号角在夜空中呜呜吹响,三尺浪的巨大礁石群里,果然便又驶出无数船只,连在一起声势浩大,朝着楚国先锋舰队破浪而来。
温柳年总算是来了些精神,站在瞭望台上一道督战。
海面上火光熊熊杀声不断,温柳年看了一阵子后道:“就这么打?”
“不然大人还想要怎么打?”楚恒被他问住。
“海战不比陆战,可以放开厮杀。”楚承也在一边道,“所有进攻的前提,都是要保证将士们的安全,不堕海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看起来或许有些无趣。”
“可惜震天火炮全部被安置在重要港口,无法迁移过来,若能再多上两架,这场仗便要好打许多。”楚恒惋惜。
温柳年在心里啧啧,怪不得三番五次要自己前来观战,敢情还是在打朝廷的主意。
另一边的港口,段白月与尚云泽,连带着无影一起登上小船,趁着夜色与炮火声悄无声息驶向三尺浪。敌军主力都在前头作战,所以后防很是松懈,三人轻易便打晕守卫,摸黑登上了礁石群。
“搞了半天,一共就这么几艘船。”尚云泽摇头,“也亏了楚恒能打个把月。”
“距离远又有礁石群,很容易便能显得声势浩大。”无影问,“何时行动?”
“要等沈盟主。”尚云泽道。
无影点头,从兜里摸出一块糖吃。
总归闲着也没事做。
又冷。
好歹垫垫肚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双方各有损伤,却谁也没占到大便宜,眼看敌寇又有要撤退的趋势,叶瑾终于扭头看沈千枫:“不然你去帮帮忙?总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
“甚好甚好。”温柳年在昏沉中打了个机灵,也清醒过来赶紧附和。
“现在?”楚恒闻言不解,战事已经临近尾声,战船也都距此尚有一段距离,莫非还要先召回来一艘,载着他再重新杀过去?
“等我回来。”沈千枫替叶瑾拉好披风,旋即一步蹬上栏杆,纵身越向茫茫海面。银白色身影倏忽即逝,很快便消失在了暗黑夜色中。
“这……”楚恒目瞪口呆。
“不必担忧。”温柳年在一边好心解释,“沈盟主轻功过人,这点距离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楚承微微皱眉,显然也是万万没料到,沈千枫居然会如此轻易便答应参战——而且还是在连船都没有的状况下。
会不会太随意了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