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署处理事情是以调解为主,却不能绕开律法,张彪可以无视在场的所有人,但不能无视孙享福这个安北大都督,他一个爵位都没有的从四品武将,在孙享福眼里还不够看,在何卫文的再三劝解下,他终于有些松动了,决定赔点钱了事,大不了,事后,再私下里找这个哈奴儿算账。
然后,何卫文草拟了一份事情经过,以及张彪的认错,道歉,赔礼书让他签,此书一式三份,哈奴儿一份,张彪一份,治安署留存一份。
待得张彪的属下将商定好的二十贯赔偿交给哈奴儿之后,何卫文才对张彪道,“张将军可别想着私下里打击报复,一旦哈奴儿出了什么事,下官会立即将治安署留存的这份档案提交都护府衙门,到时候,恐怕您再想辩解就难了,还请将军以自己的前途为重。”
闻言,张彪傻眼了,想不到这何卫文还有这么一套,顿时只觉得恼火,便一甩袖子走了,才出了门,他突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全身冷汗淋淋。
“陛,陛下······臣······”
李世民伸手阻止了他说话,压低声音道,“行了,朕是微服出巡,你可别搞的百姓都知道了,滚回去闭门思过吧!这半年的俸禄不要领了。”
“是,是,臣知道了。”
张彪灰溜溜的走了,孙享福却是在一旁打趣道,“陛下还是那么喜欢罚人俸禄,现在,军官的唯一收入就是俸禄,这位张将军半年没有俸禄拿,日子只怕会过的很拮据啊!”
“行了,你小子有话就说吧!”李世民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道。
张彪的情况可不是个例,这种事情,即便是在长安的东西两市,也经常发生,屡禁不止。
几人随着看完热闹的人群再度回到了街道上,孙享福这才接着李世民的话道,“这种官员欺负平民或者小商贾的事情屡见不鲜,往小了说,是民事纠纷,往大了说,他能够使阶级分化,或者民族分化,陛下您今天依着自己的心情处罚了,却并没有让这位张彪将军服气,反而会因为半年领不到俸禄,生活拮据,而更加变本加厉的盘剥别人,所以,咱们应该想个法子,杜绝这种现象发生。”
闻言,李世民摊了摊手道,“朕如何没有想过,此前朕就准备禁止官员过市,不是你建议,不要下这样的禁令么。”
“臣建议不要下这样的禁令,是因为它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后来,陛下在朝廷增设了检查院,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少了很多?
不过,即便是有检察院在,也还是不能杜绝官欺民的情况,那么,咱们是不是应该考虑用一些更好的手段?
比如说立法,军中的军法,这些将军他们敢违背么?朝廷的礼法,那些文官敢违背么?
他们违了法,陛下依法惩治他们,他们才会最大程度的服气,所以,咱们应该立出清楚的法律,让律法来约束官员的行为,依法治国,官员和百姓,就都没有什么怨言了。
打个具体些的比方,官员赶着上朝处理国事,那么,百姓确实是应该给他让道,让他们先行,这样的律法定出来了,百姓如果还阻道,就是违法,处理百姓,他也无话可说。
可如果官员是下了朝,在城里观光游玩,就像咱们现在这样,那么,它还应不应该高人一等,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利地位欺压百姓呢?
臣觉得不应该,咱们的律法应该规定,官员在办公的时候,才能拥有特定的权力。”
李世民闻言一愣道,“呃,你的意思,就是除非公干的时候,官员都与平民无异?”
孙享福点头道,“正是,臣觉得,这才是公私分明,而且,公私分明,有一个好处,就是当大家在生活中,全部都处在同一个阶级了,就不再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了,那么,社会自然就和谐了。
就好像臣和幸福村的村民一样,当初陛下把幸福村的土地划成了臣的职田,按例,幸福村的村民,就应该是臣的佃户,但是臣没有这么做,而是用一种合作的方式与他们共处,避免了形成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
这种合作共处,会起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同样是那么多地,如果每个村民把这些地当做自家的地种,跟他们把这些地当作别家的地来种,收成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幸福村出来的人,做事的效率都比一般的人都高的原因,因为他们是在帮自己干活,赚的多,他们分的多。”
在后世,民国,到建国初,再到开放以后,底层百姓的农耕关系实现了三级跳,民国的时候,底层百姓们大多给地主老财种地,通常是越种越穷,因为产出东西多了,是地主的,产出的少了,地主还是要那么多,小老百姓永远只能肋紧裤腰带过日子,肋的住就活,肋不住就卖儿卖女,甚至直接饿死,这就跟这个时期农户给世家地主种地一样,世家子只会给他们勉强保持生存的东西,他们永远都看不到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建国初,太祖发动大家搞集体,整大锅饭,情况比民国的时候好一点,但,搞集体,只是把大家创造出来的财富给国家了,国家成了所有人的地主。
这种方式确实让国家累积到了一定的资本,完成了一些重要目标,功在千秋,但,普通百姓依旧看不到什么希望,因为,就算你把集体的地种的再好,也不过是吃顿稍微饱些的饭而已,不能实现富裕,这样,久了之后,大家的惰性也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