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众人一起吃完晚膳,李稷和赵光走后,嬴抱月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中唐皇室在汝阳城内的别院布局低调,大门外的匾额只挂名宋府,寻常路人还以为是普通姓宋的人家,故而少有人往来,十分安静。
虽然对外称作宋府,但这间别院还有一个极为清雅的名字,名唤世安院,嬴抱月一听这个起名风格就知道是出自某位中唐王爷的手趣÷阁,寓意世事安好。从清安院到世安院,刚到时连姬清远都感叹这院落名字间的缘分。
嬴抱月在世安院中沉睡不醒,但姬安歌等人反而松了口气,一整个白天无人叫她,由着她去睡。世安院外没有什么行人,院内所有人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吵到屋内酣睡的公主。
嬴抱月这边无人敢吵她,只想让她好好睡一觉,但在汝阳城东街东吴最大的酒楼的客房里,有个女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能由着性子来反而正在被数落。
“姐……哥哥,你手往上抬一点。”少女焦躁的声音在客房中响起。
这间客房布置宽敞舒适,茶几上摆着时令的鲜果花朵墙上,挂着公子们喜欢的岁寒三友的挂画,看得出是专门用来招待身份清贵的贵客的。
但此时原本清雅的布置却被铺天盖地的剑谱和兵器所占据。
孟施伸着手站在屋中央一扇巨大的铜镜前,看着拿着不少衣服往她身上试的孟歌,神情有些无奈。
“我说孟小姐?”孟施原本不愿打扰兴致勃勃的妹妹,但看着孟歌比划完了一套又一套,终于忍不住出言阻止,“大朝会是在五天后,你现在给我试这么多是要做什么?”
“就算是五天后,大朝会这样的大事也要早早准备才是!”孟歌从下而上瞪了她一眼,“我听李大小姐说,大朝会和稷下之宴可不同,所有国家的修行者都要盛装出席,比的是大国气派和年轻郎君们的风姿,可不是哥哥你拎着一把剑就能打遍天下的!”
“既然国师大人都来了,北魏的大国气派没人会怀疑,”孟施道,“至于风姿……”
她看着镜中自己既瘦小又不伦不类的声音,苦笑道,“那些世家郎君天生美姿容,我本来就比不上,现在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
不说别人,她记得南楚的祭服是红色,最是鲜妍注目,再加上南楚那位春华君生得容颜如玉是全大陆出名的美少年,必然是当天的焦点,再加上北魏风华君也来了,那孩子年纪虽小但却有北方草原人的健朗风姿,后辽的祭服雪白,穿上必然也是玉树临风。
看着对她寄予希望的妹妹,孟施虽不愿扫她的兴,但也不想妹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能提前打破她的幻想。
“那天大朝会的焦点必然是战国六公子们,”她摸了摸孟歌的头温和道,“那天不会有人想看我的。”
“战国六公子又怎么样!”孟歌眼中居然泛起泪花,“哥哥,你已经是等阶五了,你不比他们差!”
没有世家的供养,身体被药物侵蚀,每天还要提心吊胆被人发现身份,还带着她这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拖油瓶,但她这个历尽艰辛的姐姐还是在十七岁就修成了神舞境。
孟歌环视着整个房间内的剑谱,谁也不知道孟施到底牺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代价,唯有她这个身边最近的人,随着孟施境界的提升愈发觉得不平起来。
看着泪眼朦胧的孟歌,孟施被吓了一跳,但下一刻平静下来,仔细揩去妹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