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东季国冯彭想要与我们联手,这件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萧晋转过头看向赫之,就在这转头的一瞬间,他似乎从优雅高贵的青凤,刹那变得清冷疏离,一双眼波冷得透骨入髓!那飘渺入骨的冷冽中又有着漠然的随意和略微的嘲讽,眼瞳微眯,唇稍轻扬,似乎这山河大地不过是他鼓掌之间的一个玩物!
狐族中银狐最是通灵,世代都是大祭司,而萧晋此时正像是那只睥睨天下,嘲尽日月山河的银狐。
但见他步入寝殿,清泉般的声音从里面流泻出来,“叛逆小人,丧家之犬,不与为之谋。”
赫之听了这话也是一哂,那冯彭身为东季国长公主的面首,即是男宠却仍旧难忘自己出身于前朝贵族。现在他似乎和东季国后宫中的某位搭上了线,但又不甘被人当做棋子,于是便动了寻求外援的心思。
真乃天真愚蠢,前朝气数已尽,想要颠覆,何其难哉!
赫之正要走却又听萧晋半嘲讽半无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倘若东季国后宫那位贵妃娘娘和我们合作,我倒是乐观其成。”
听到这话,赫之也是苦涩一笑。这件事急不得,他们还要慢慢等,等着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南铭国本就不值什么价钱,要是再自己倒贴上去,那岂不是更要掉价?
见那寝殿里明明淡淡的烛光晕染成暖暖的黄,赫之微微一笑走进去。现在东季国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各种矛盾一触即发,但这却恰好给了他们南铭国休息备战的机会。
但无论如何,东季国内的斗乱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到时候千军万马践碎南铭国已是注定的事情。关于这些,他和萧晋心里都清楚,只是谁也不说。
不同的是,萧晋还在努力,他向来都是不轻言放弃,如果结果真的无法挽回,才会潇洒放手。而他赫之,已经倦了……
又一个百年过去,他找遍千山万水,却依旧没有寻到晓静的踪迹。当年他受人离间,误杀晓静,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要让他用百年寂寞来偿还。
现在他已经放弃了,上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如此的命运倒也不亏,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又如何怨?如何能怨?!
也罢,丢了一颗心,空余一副皮囊,倒也能为南铭国挡上一挡,最起码能挡个千百人吧……
萧晋见赫之站在门口苦笑着摇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一分神手中的奏章便松了,那薄薄有着微黄的纸又“噗噜噜”地卷了回去。
平生从未相思过,才会如这般见月愁断肠,尝尽相思苦。
不曾相思,才会相思,相思不可得,忘不了,放不下,弃不掉,舍不得,这般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如同密针刺心,更是害相思,苦涩酸辣甜,五味陈杂。
耳边烛火噼啪,那时他们在洛云山中,他看书,她看他,偶然间他回头,她低头。唇角轻扯的一瞬间,便成永恒……
剪不断的是牵挂,他放不下,他放不下的太多。
倘若人生真的无悲无喜无梦无幻,无爱无恨四大皆空,生与死又有何区别?!
他宁愿这一生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