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到达博桑之后的第三天,你收到了一封来自我们城市的特快专递。
你在场地里指导我们做适应性训练的时候,基地的老师从外面带了这个蓝色的大信封进来给你。
我看到你坐在靶场后面的椅子上,拆开了信封。你在信封里拿出一些纸张,你坐在那里把它们都看了一遍。
你对那位老师说了谢谢。你把所有的东西都重新收进信封。你站起来走向汪指导,和他说话。你好像是在说有点事情要先出去一下。汪指导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你又过来吩咐了我们几句,就转身从靶场出去了。
我看到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再看到过你的出现了。
训练解散之后,我们回到木屋,你也不在木屋里。
晚饭的时候,我和大家一起去吃饭,但在饭桌上也没人看到你。我问了几个队友,没人知道你去哪里了。我没敢去向汪指导打听。
(二)
后来我才知道,你和汪指导说了一声,从靶场里出去以后,回了一趟房间,放了东西,换了衣服,拿了装备,然后就独自离开营地了。
你在附近找到一匹当地的马,向当地人问了路,你背了一个运动包,骑着马,独自来到雪峰下。
你去爬山了。
那天下午,从3点到晚上6点,你一个人从海拔4400米的地方起步,越过了三个草坪和一个漫长的石坡,一直攀登到海拔6400米的地方。然后你独自在黑暗中坐了30分钟。
你坐在寒冷的雪山上,你希望那种冰冷的温度能够冷却一下你心里还在翻滚的沸腾。
除了那天晚上照耀博桑的星星和月亮,没人知道你那天在雪山的高处都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
你没和汪指导说你要去爬山。所以,队里没人知道你在没有冰爪、登山杖等装备和必要救援措施的情况下,独自去冒险了。
你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小木屋。
你累得几乎都要提不动手里的运动包了。
你在小木屋的门口站了一会儿。你把手按在门廊的电灯开关上。你感觉有种力量阻止你走进屋去。你一直没有按下电灯开关。
就在你在门口迟疑的时候,你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声音听,有男有女。然后你看到门缝里有一股蓝色的烟冒了出来。
你不由得一惊,你伸手按开了电灯,用钥匙开了木屋的门。
你推开门之后,立刻就发现自己被呛人的烟雾笼罩了。
(三)
“你们在做什么?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听到你的问话,我们几个一起从壁炉边转过身来。
我们一边咳着一边擦着被熏出来的眼泪。
S从火边站起来说:“晚上有点冷了,我们想点燃壁炉。
他和另外一个男生的脸上都是黑一道白一道的。
另一个女生说:“可是我们弄了半天,它只冒烟,就是燃不起来。
你的眼光落到我身上。
我看着你,用眼光问你:“去哪儿了?
你不回答我。
你把眼光投向壁炉。
你说:“都回去多穿点,先把窗户和门都打开,让烟散出去。
然后,你把运动包放回自己的房间,你来到壁炉旁边,仔细检查了一下。
你笑了一下。你说:“你们架劈柴的方式不对,点火的方式也不对。“
你在壁炉边单膝跪了下来。
你用钳子夹走了冒烟的湿劈柴,你选了一些比较干燥的木柴,把它们一纵一横地架空起来。你在燃料箱里又找到一些木屑和树皮,你把它们洒在柴堆的上下。
你感觉了一下空气的湿度,你说:“等一下。
你想站起来。但你没能站起来。
你又努力了一下。你站起来了。
我看着你站起来,走向放装备的柜子,打开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