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随队的军医在睡梦中感到有人正在摇晃他。
他睁开眼,看到谢双成。他立刻坐了起来,正要问谢双成什么事情。
谢双成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谢双成低声对他说:“跟我走,不要问问题,不要惊动其他人。”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很小的灯,光线昏暗。
你闭着眼睛,半躺半靠在床上,上衣在胸前敞开着。
你脸色发青,嘴唇苍白,额头上、脖子上、胸膛上、手臂上,汗水就像暴雨中无数条暴涨的小溪一样流淌着。
关文良守在你旁边,正在手忙脚乱地帮助你,想让你呼吸得轻松一点。
谢双成轻声对你复命说:“他来了。”
你稍稍动了一下,微微睁了一下眼睛。
军医忙过来给你检查,又问关文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情况怎样?”
关文良说:“从校场回来后不久。马太医平时开的药都用过了,随身的丹药也服过了,一直都不能缓解。怎么办?”
军医问你:“能坐起来吗?”你摇头。
“能不能说话?”你微弱地说:“可以。”
军医仔细诊脉,然后说:“唉,这次虽然比在怀州时情形要好,但恐怕,也不得一时就好。在下马上就再配点药,但大将军务要放下一切事情,绝对卧床静养。”
你说:“不行。会盟正在紧要关头。我明天必须见汉王。不能让他觉察。这时候他若见到我发病的样子,会动摇他的决心,本来他就不太情愿将绝对军权全部交付予我。”
你说:”让我明天能够起来,坚持到会盟结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军医看了看关文良,又看了看谢双成。他迟疑着。他说:“唉,可惜马太医上年纪了,不耐长途奔波。要是此刻他在,也能互相有个商量啊。”
谢双成忍不住问他:“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你看着他的犹豫不决。你说:“我知道,你有办法。”
一阵新的疼痛抓住了你。你觉得整个灵魂好像被一下子从身体里撕拽出來了。你痛得十指的指甲盖瞬间都变成了绀青的颜色。你一阵意识模糊,不能说话了。
关文良着急道:“哎呀,就算明天不要见汉王,再这样拖下去也不行啊!”
军医看着你的脸色,他不再犹豫了。
他决断说:“只好,用大食国商人贩来中土的阿芙蓉了。”
(二)
“大将军,感觉怎么样?好一点没有?”军医看着你的嘴唇。那种死亡的苍白正在慢慢地消退。
你点点头。你说:“好多了。谢谢。”
你觉得身体里面充满了一种奇怪的、香甜的温暖,那种脑浆凝固石化的收缩感和沉重感不见了。你觉得整个身体都变得很轻盈,它像一个水泡一样地向上飘去。
你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固定住自己,以免自己从床上漂浮起来。你说:“我觉得身体完全没有重量了。”
军医说:“不要紧,这是药物的反应。阿芙蓉服下后是会导致幻觉的,还有可能会导致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