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香的生意仍是十分红火,似乎并没有受到刘萱的影响。
他们虽戴了纱幔,但周身气度显然不是寻常人,一进一品香,立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小二还未曾开口,小柱子便递上了一粒银子,而后道:“我们家少爷与小姐听闻一品香的大名,特来看看,不必费心招待了,若有需要我们会唤你。”
这样的情况小二遇见的多了,一品香的名气早已传遍京城四周,慕名而来的人也有许多,当下笑着道了一句:“好嘞,客官请随意参观,小的先行告退了。”
小二走后,李澈便与刘萱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便可瞧出一品香终还是受了些影响的,原本二楼皆是密密麻麻的寒门学子,而如今瞧着已不过十数人。
这些人正围在一处,似乎正在辩论着什么。
京城不比别处,即便是寒门学子也是礼数有加的,即便是辩论也未曾见面红耳赤争吵者。
他们的心思都在辩论之上,显然未曾注意到李澈与刘萱一行。
李澈与刘萱挑了一处较僻静的角落,既不离的太近,又恰巧能听见他们的辩论。
小柱子本要唤小二上场,李澈却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惊动旁人。
刘萱隔着纱幔,寒门学子聚集之处早已将那中间的人围的严实,故而刘萱未曾瞧见刘成的样貌,只听得一个男声道:“当今陛下乃千古明君,岂可应后宫之事便否定了陛下之明?刘成斗胆问诸位一句,何谓明君?”
这话一出,学子们立刻就七嘴八舌起来,有说政治清明的,有说安邦扩土的,有说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
待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了片刻,那个男声才又响起:“诸位说的都不错,在刘成看来,明君分为四种。”
这话一出众人皆愣。即便是刘萱也愣住了,明君可分四种?
当下便有人将刘萱的疑问问出了口:“敢问刘公子是哪四种?”
刘成微微一笑答道:“其一乃是,奠基创业、开国换代的开国雄主。其二乃是,继业守成、开创治世或盛世的盛世明君。其三。承天命于宇厦将倾、社稷飘零的衰世,励精图治、中兴家国的中兴之主。其四,虽没有开创国家和缔造盛世也没有中兴国家,但是却巩固了身后的帝国的待兴之主。”
他一说完,众人皆是点头。刘萱注意到一旁的李澈也几不可见的点了点。
刘萱唇角轻扬,她还真的笑看了这个庶出的堂兄。
见众人点头,刘成接着道:“在刘成看来,当今陛下乃是继业守成、开创治世和盛世的盛世明君!”
他说这话之时显然是有得色的,语调都是高高扬起:“陛下十六岁便监国总理朝政,先减赋税后兴农业,肃清朝堂使得政治清明,如今更是开疆扩土,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使得辽国无力再犯,敢问诸位。这样的陛下能否当得上明君之称!”
众人默然,然而沉默也仅仅是一时的,有人不服气道:“刘兄这话虽是不假,我等也认为陛下乃是明君,可那刘贵妃行为不检,声名不佳,不守妇德,陛下却独独宠之,更是为了她不纳后宫,这难道也是明君之行?”
听得这话。一旁的人纷纷点头。
刘成忽然大笑一声,他厉声喝道:“荒谬!”
一声荒谬,让原先开口的学子顿时气红了脸:“我这话有何不妥?怎的荒谬了?!”
刘成冷冷一笑,语声有轻蔑之意:“自然荒谬。自古以来评断明君从未以后宫充盈来评断,一个帝王一个能称得上盛世名君的,评的是他的功绩与建树,敢问诸位,历代帝王后宫充盈否?可后宫充盈又如何,不说远的。就说那前朝末代帝王的后宫也是充盈的,可他能称得上明君否?”
“刘兄未免太过狡辩,我等并非说陛下不是明君,而是他如此独宠刘贵妃,难免将来会有色令智昏的时候!”
说这话的人一出口,顿时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妥,当下有些后怕,左顾右盼见众人面色如常,脸上的惊慌之色这才淡去不少。
“这位兄台担心的有理。”刘成点了点头:“陛下如今乃是明君,这点诸位认同吧?”
众人一致点头:“认同。”
刘成接着道:“诸位的担心,刘成也曾担心过,可陛下与刘贵妃的纠葛不是一日两日,即便是此次出征辽国,刘贵妃也随同前往的,可陛下未曾做出什么色令智昏的事情来,相反他开拓疆土,逼得辽国俯首称臣。”
他轻咳一声:“陛下乃是明君,他独宠刘贵妃其实与他是不是明君并无关系,陛下是君,但也是男子,一个男子宠爱自己心爱之人有何不可,可陛下记得他是帝王,所以他从未因为宠爱刘贵妃,而做出什么偏听偏信的事情来。”
说到此处,刘成的声音有些悠然:“刘贵妃与陛下已经相识两载,这两载之中,陛下仍是那个陛下,只不过他以男子之心宠爱了一名女子罢了,若是这名女子不曾做出什么影响江山社稷的事情,在下认为,这并不妨碍陛下成为一代明君,诸位以为在下的话可有道理?”
众人沉默了,正如刘成所言,如今的陛下乃是一代明君,他们担心的无非是陛下受了蛊惑,从此变得昏庸,因为自古以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比比皆是,色令智昏的也是大有人在,他们只是担心罢了。
刘成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知晓他们心中所想,他淡淡开口道:“所谓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如果诸位认为两载的时间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么我们拭目以待便是,然而现在的陛下仍是明君,并不妨碍我等尽忠,若是为了一个或许根本不会出现的事情,而在此虚度,岂不是杞人忧天?”
他的话终于引来了众人的赞同,即便是那个说出色令智昏的学子。也暗暗点了点头。
当下就有人道:“刘公子所言极是,身为臣民本不该为了一个可能,而退缩,辅佐明君皆是我等志向。若是陛下有昏君之昭,便也罢了,可如今陛下仍是当初那个陛下,我等在此非议,甚至因此便否定了陛下。岂不惹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