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风城花都越王府中,“江兴帮”众人与清河城主、麓州城主济济一堂,共商大事。
眼前情势之急迫,显见已超过了越王詹彦德的预计,为此,他甚至飞鸽传书到云霄山上,希望召回幼子詹凡共同议事,没想到,来的却只有身着蓝印花布衣裳,手拿竹篮的欧阳小妹。
见欧阳小妹一副村姑样子在越王府中大咧咧地行走,饶是碍着清河城主欧阳申的面子,孟纤纤还是不自禁地开了口:“小妹,我昨天就派人特意把新衣服放在你的房里了,怎么今天还没换上?虽说你和三弟还没有……但总也算是订了亲,这要让旁人瞧见你这个样子……只怕、只怕……”
“咳咳咳……”詹康看欧阳小妹脸上阴晴不定,忙拉住妻子,道,“穿什么都不要紧。只是还不知道阿弟在哪儿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来?”说完这几句话,他又咳了起来。直到被孟纤纤扶着坐回位子上,才稍缓些。
欧阳小妹来到越王府只有一日,已被无数人追问过为何詹凡没有跟她一起来,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被詹康这么一问,若换了旁人,只怕不是发火便是崩溃大哭,唯有她还稳得住精神,与父亲对视一眼后,便施施然坐了下来,道:“大哥还请好好将养身体,现在不宜过度劳神。詹凡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是相信他的。我相信,等到咱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肯定会回来!”
她顿了顿,环视一下众人,见诸人面上或疑惑、或鄙夷、或痛心……却唯独无人脸现信任,甚至是詹凡的至亲詹彦德与詹康,也均是强忍怒意,她心中暗叹口气,才道:“我知道你们不肯信我,但总该信他从未让人失望过。更何况,詹凡习武立身,万军之中能取上将首级,却无法做到以一敌万。这阵法一途,我比他走得要远些,也对你们更有用。若要谈,我便足够了。”
“丫头,”看欧阳小妹越说越是狂妄,欧阳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将她打断,道,“越说越不像话了。王爷在此,你怎敢这般造次!还不快跟各位长辈道歉。”
“爹……”欧阳小妹这才露出几分少女娇憨,忙站起来,正要施礼谢罪,却被詹彦德拦下。
詹彦德右手抬起往下虚按,道:“贤侄女说的都是实话,又何错之有。话说回来,也是我那不孝子的错,唉……是我纵得他太特立独行了些,不听话啊。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先谈吧。辛六,你先说说,你从帝都打探到了什么?”
“是,王爷。”辛六起身,略施一礼。
这是欧阳小妹初见辛六,她心中暗暗有些惊讶:这人看样子朴实无华,再普通不过,虽然方才就在那里坐着,但以自己身为阵师的能力,竟然未曾注意到——甚至,觉得他与那椅子一样,只不过是这大厅之中的一件摆设。此人真是天生的细作坯子,也难怪越王会让他在帝都打探消息。
辛六道:“战报也许明日就会到,小人昼夜兼程,也只多赶这一日时间。大家都知道,丰州已经失守,伏涛城也被西代吞并,今年一开年,世上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咱们最关注的,一者是芒侯与梁公会不会继续东进,一者是帝都会不会有危险。但以小人之见,西代、北代二位君皇却暂且无意攻向帝都。帝都之内,也只是短暂骚乱便被弹压,如今民心安稳,粮草丰沛,而且……那位帝皇,并不像着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