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迦见蓝沁神色急切,立时问道:“欣悦禅被人掳走?是谁干的?”他心中诧异,以欣悦禅的修为,在此修罗天内,除了自己和小阿菜以外,很难想像有其他人能打得过她。转念想到那抢芫银花的三个人,但又觉不大可能,毕竟欣悦禅与此事无甚关联。
眼见蓝沁双唇翻飞,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干脆放下他平时不愿摄取他人念头的做法,直接从蓝沁脑中提取信息,立知那前因后果。
那日混沌牒载着众人正要离开,却见欣悦禅将崔晓雨叫住,随后即带走了崔晓雨。混沌牒在空中乱飞了一气,并没找到好玩的地方,正在郁闷,忽听蓝沁说道:“老白,我始终觉得不对劲啊。”白玉蟾奇道:“蓝姑娘,你在说啥?”蓝沁若有所思,低着眉头道:“那欣悦禅和崔晓雨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干嘛要拉着崔晓雨一道出游?而且欣悦禅是出了名醋坛子,谁知道她单独拉上崔晓雨是什么目的?”她说话的时候,胸前晶莹蓝光隐隐现现,煞是好看,大熊猫忍不住赞道:“蓝姐,你身上放出来的光比混沌牒的光还好看。”蓝沁媚眼一瞪,大熊猫立时闭嘴。
不待白玉蟾答话,那夜猫子已在一旁哼道:“嘿嘿,这还能有什么目的?他们天幽宫的人,除了那小白脸之外,个个都是阴险狡猾、冷酷无情之辈,一天到晚就想着如何整人,肯定是那蒙面怪女人想找机会杀了崔晓雨。”夜猫子被干玉利用过一次后,在内心深处痛恨所有天幽宫的人,凡是遇到可给天幽宫的人落井下石的机会,绝不放过。混沌牒闻言,立时附和道:“对对对,夜猫子说得不错啊,他们天幽宫的人不是好人。”他先前曾被戈、达二人痛扁,后又被欣悦禅逼着去破曼怛罗神殿的禁制,其过程中又被干玉利用,让他去撞耀月龙手下那两个大罗金仙,比起夜猫子而言,他对天幽宫的人更加痛恨。
蓝沁自己也在怀疑欣悦禅单独找崔晓雨是另有目的,她心中有意去帮崔晓雨,但一则怕得罪欣悦禅等人,又一方面也没自信靠一己之力便能阻止欣悦禅。此时见这两人如此说,她心中一动,立时出言相挑,道:“可那崔姑娘是个好人呢,天幽宫的人既是你们俩位的仇人,那仇人的敌人就该是你们朋友,崔晓雨既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可不能眼看着她被人给杀了。”
林思音也在一旁点头道:“是啊,蓝姐说得不错,晓雨姐是好人呢。”韩怡英在旁抿嘴笑道:“倘若欣姐杀了晓雨,那便是情杀了,这欣姐怪得很,老是喜欢给自己找些假想敌。咱们倒也可以去瞧瞧,再看看她醋劲儿发作时的样子,我瞧着挺有趣的。”她在凡尘中经历过种种烦恼,和所有的凡人一样,面对爱恨离别,受限于人生的视野和境界,总在欲罢不能、欲说还休之间痛苦徘徊。但自从修真以后,刘迦时时陪在其身旁,大千世界四处游走,又有一群稀奇古怪的朋友聊天取乐,她的眼界顿然开阔,反觉着红尘中的情欲爱恋殊不足道,容易放得下、看得开。
欣悦禅则不同,她与不少修行者一样,都是自小开始修练的,没经历过普通人的人生,在未遇到情事刺激之前,尚能安心修行,但一旦心中爱恋被挑拔起来,不仅难以放下、难以释怀,反倒容易憋足一股牛劲儿,像修行般地勇猛精进、死缠烂打。毕竟,体验过多次的事情,容易看得开、放得下,没体验过或经历较浅的事,总容易被那一丝想像所引发出来的念头牵引,追着不放。偶儿时刚学会吃冰淇凌时,被其美味诱惑,一天到晚缠着妈妈买来吃,越吃越上瘾;后来吃得多了,渐觉腻味,就算有人请偶吃,偶也没那心思了。这前后的心态差异,便是欣悦禅与韩怡英的区别所在。
夜猫子听了蓝沁的话,陡然一怔,神色慌乱,结结巴巴道:“这这……话是这么说,可就凭咱们几个的修为……只怕没办法管这闲事,弄不好,惹恼了那怪女人,把咱们一伙人全给废了。”大熊猫奇道:“夜猫子,你不是说,你谁都不怕吗?你也怕欣姐啊?”夜猫子见牛皮被揭穿,甚为恼怒,一翅膀扇过去,痛骂道:“你这憨货,你不懂吹牛和逞能之间的区别吗?老子说谁都不怕,那是吹牛,可吹牛只是为了好玩,有益身心健康!现在我怕那姓欣的,是不想逞能,逞能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大熊猫躲在一旁,委屈道:“那万神圭旨上说了,只要你相信你自己,那吹牛的事也就会变成真的。”夜猫子听得恼火,飞起短腿便踢了过去,大熊猫闪身而过。
蓝沁正在想如何让这一对禽兽和混沌牒出手相助,忽听“万神圭旨”四个字,心中一凛,奇道:“大熊猫,你见过万神圭旨?”大熊猫憨笑道:“是啊是啊,我身上就有呢,可我不知道怎么修练。”说着他拿出那玉简。夜猫子在一旁不屑道:“这傻瓜,把那骗人的东西当宝贝似的。”
蓝沁接过玉简,微微探查其中内容,心中大喜。她游历甚丰,见多识广,一眼即知此物非同寻常,当下对大熊猫微微一笑,说道:“大熊猫,这东西没用,果然是个骗人的东西,你送给我了吧,我拿到江湖上去逗人玩儿,说不定能骗一些宝物回来。”夜猫子对大熊猫乐道:“如何?我说那是个骗人的玩意儿吧?”大熊猫呆立半晌,忽听蓝沁传音过来:“傻熊猫,等我弄明白怎么修练后,再告诉你结果,但你先别告诉夜猫子他们哦。这种事,知道的人多了,可不好。”大熊猫闻言憨笑不己,口嘴嘟嘟囔囔支吾个不停,看得夜猫子连连失声笑道:“瞧这憨物,又开始犯傻了不是?”
白玉蟾在一旁问道:“蓝姑娘,咱们还要不要去帮那崔晓雨啊?”蓝沁耸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笑道:“我无所谓,不过,我在想啊,其实天幽宫的人也不错,每次遇到打斗的时候,总是会把什么禽兽啊、灵器啊之类的东西扔在最前面,让这些笨蛋先去送死,咱们在后面可就安全得多了。”
混沌牒、夜猫子和大熊猫三人闻言一颤,好一会儿,夜猫子才叹道:“蓝姐啊,我知道你在激咱们哥儿几个去帮崔晓雨那小妞儿,咱们也不是不想去,可咱们帮不上忙啊,那欣悦禅要真是醋劲儿发作,一口气把咱们全给杀了,顺便再把混沌牒炼成她自家的宝贝。”蓝沁笑道:“我又没说让你们动手,咱们就找到他们,远远跟在后边瞧着,如果那欣悦禅要做恶,咱们就去告诉小帅哥,让他来管这事。”夜猫子一听大喜,嘿嘿乐道:“咦,这主意不错,咱们只负责打小报告,顺便让小白脸和姓欣的打一架,这主意我喜欢。”混沌牒闻言也跟着一乐,嘻皮笑脸地说道:“嘻嘻,这事我愿意干,谁不喜欢看热闹?”
这群人意见统一后,便折返而回。蓝沁等人虽无能力探到欣悦禅所在,但东找西找后,却发现了崔晓雨的方位。当下远远靠了过去,却正见玉灵子扶着晕过去的欣悦禅,不知在说些什么。蓝沁等人稍稍靠近,林思音探识过去,正听见玉灵子在叹道:“幸好老道来得及时,来得稍微晚些,你们定被人给杀了。”
众人听得这句话均是一愣,一时无法想明白发生了何事,更不明白玉灵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尽皆面面相觑。林思音见崔晓雨晕倒在一边,探识过去,发现其并没受伤,便道:“晓雨姐没事……咦,怪呢,倒是欣姐他们几位好像受伤了。”这群人里面,混沌牒的能力算是相对最强的,但也是最胆小的,除他之外,便是林思音了。这小女生自童真修行,由小云的天地灵力抚养长大,不管是原力还是混元力,修为都极为纯正,就算与干玉或欣悦禅单挑,也不致于马上落败,上次她在数招间便制服耀月龙就是明证,是以她的探识能力远高于其他人。
蓝沁经验丰富,念头转得极快,立时笑道:“我明白了,定是欣悦禅想动歪脑筋,使崔晓雨的老毛病又犯了,那惑心真茫可是要人命的东西,上次打牌的时候,干玉就干过这傻事,欣悦禅不知死活,定是又被崔晓雨教训了。还好崔晓雨每次发作的时间都不长,否则这群人只怕已经轮回去了。”想到欣悦禅又被假想的情敌羞辱,不知该如何难过,她暗暗好笑。白玉蟾笑道:“玉灵子那不知死活的东西,又在说傻话了,天幽宫的几位现在受伤,不能拿他怎么样,但稍后伤愈,定会将他变成哑巴。”
忽见一道金光从远处飞过,化作一团火焰光球停在欣悦禅等人身边,同时大声说了一句:“咦,天幽宫的人?”又见干玉低和戈帛等人低呼起来,待要反抗,却苦于大脉被封,无法施力。那金光忽然放大,尽将这群人卷入其中,唯独留下了玉灵子,同时笑道:“这厮是个没用的。”玉灵子正在恐惧,听了这话,那被人羞辱的痛苦立时升腾,急着叫道:“谁说老道没用?看我的无极游魂手!”说完竟向那光团扑去。那光团呵呵笑道:“原来是个要死面子的傻瓜。”言罢,似乎为了照顾玉灵子的面子,也将其卷入光团内,稍后又化光消失。
混沌牒等人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蓝沁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那火焰光团好熟悉啊。”却听夜猫子在一旁颤声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是普罗米修斯的凝渊神焰啊,这这……他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蓝沁微微惊诧,凝眉道:“宇宙可真小,到处都能遇到熟人。”她心中暗暗寻思道:“如果那人真是普罗米修斯,我可遇到大麻烦了,当年我变成雅典娜的样子,想偷走他家的古神秘笈,险些被他烧死,现在不知他又修到何种境界了,要是被他发现我在此处,只怕蓝沁就要被他放火烧成黑沁了。”转念又暗道:“听说玛尔斯那穷神也得罪过他,倘若他知道有这么多仇人在此,一把火放起来,不知要烧焦多少人呢。”心中想像战神被凝渊神焰烧成黑脸灶神的模样,又觉好笑。
忽听夜猫子在一旁低声道:“蓝姐,听说你得罪过这神怪是吧?”蓝沁俏脸微嗔,说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得罪过他,神魔两界好多人都因为想得到他家的古神秘笈而得罪了他,你老东家甘道尔不也想偷他家的宝贝么?”夜猫子一脸苦相道:“是啊,当时他那把火烧得我只剩几根毛,好不容易才逃生呢。”白玉蟾忽然在一旁失声笑道:“听你们这么说,那普罗米修斯的家,倒像是经常被人偷来偷去的一般。”心中暗道:“老夫在收藏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倘若有机会去神界,说不定也会旧病复发,将他家的秘笈顺手收藏了。”似觉神魔两界知音不少,“四海之内皆兄弟”此言不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