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天闻言一怔,不明白他在说啥,但老明此时救命第一,哪管其他?既见大丑出现,便如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脑中正在思量如何捧大丑几句,总得让他卖力相救自己。忽听大丑提及科学二字,心中恍然,暗道:“我从前骂他是伪科学家,他理亏之下,无法辩驳。现在我受困于此,他有能力救我,必会借机提起从前之事,让我承认自己对他的看法有误。”那明正天的为人何等豁达变通啊,危机时刻连天幽宫大弟子的身份都可以辞去不要了,更别说还别人一个公正评价这种小事。就算此时让他承认大丑是科学界的至尊天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凛然道:“没有大丑这样的科学至尊,何来三千世界的繁荣与发展?!”
想通此节,他立时对大丑笑道:“大丑,你说得一点都不错,老明正需要好好恶补一下科学知识,这方面的我懂得太少了。”大丑心中一喜,转头对梧讵真说道:“我先不同你争论科学有没有道理,毕竟说得再多,你也不明白其中深义。你不妨拿出一两件法器,我用科学的原理炼器给你看看,事实胜于雄辩,你自会明白。”
梧讵真方才已知大丑体内能场强劲,心中自信已大打折扣。再见大丑与明正天数语过后,更知两人是朋友关系。且大丑言谈之间,口中獠牙忽隐忽现,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其僵尸身份,梧讵真心中立刻惊惧交加。
那四周人群一见大丑这僵尸出现,立刻为之一静,转而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奇道:“哎哟,没听说这次演法大会有僵尸参加啊?这是怎么回事?”也有人惊道:“这这这……僵尸来这里,是来找食物还是来比试啊?”立时便有人跟着说道:“多半是两件事同时做吧,先参加比试,谁打不过他,便吸谁的血,顺便把午饭也吃了。”但有人想起明正天的身份,马上便道:“这僵尸看起来是宫主大弟子的好朋友,难道说宫主现在连僵尸也笼络在其手下了?”身旁立刻有人叹道:“当年天幽宫便是鱼龙混杂,好恶兼收,没想到现在更是良贱不分、优劣不论了。”那话外之音,似乎在说,僵尸这修行品种便正是良贱二字中的“贱”,优劣中的“劣”,好在岐伯不在此处,否则惹火了岐僵尸是小事,那干玉要为情郎出头,势必也会大打开手了。
忽听杨络传音道:“这僵尸是那姓明的小子的朋友,说不定也和宫主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修为在你我之上,你最好找个台阶下去,别惹事了。”各位都知道,天幽宫的人最大特点有三个,第一,爱跑题;第二,见机识趣;第三,心眼多。这梧讵真也不例外,适才他见明正天修为远低于自己,自是悠然自得地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此时见有高人在此处,他也绝不死要面子活受罪,念过之后,便欲找个借口下台,当下稍正心神,对大丑坦然笑道:“梧讵真没想到有高人在此,真是井底之蛙,受教了。”
说罢转身欲走,大丑上前将他拽住,笑道:“别走啊,我还没给你演试那炼器之法呢。你虽然不懂科学,但也不用自卑,咱们可以共同研讨,科学这种东西是没有绝对权威的,重在参与和讨论,有争论才会有进步。”他心中念着要给这群人普及科学常识,哪会随便让人就走?
梧讵真被他抓住胳膊,立感如铁箍加臂,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心中大惧。他虽然不明白大丑所说的话,但也知大丑是想在炼器方面与他一较长短。这天乐宫经营多年,极为现代繁华,其间不乏建筑在科学原理上的设施,只是这些设施都是普通人生活方便而建立起来的。传统修行者,心思放在如何奔向更境界,哪会对凡人的生活感兴趣?像梧讵真这等人,就算听过科学一词,也绝不会将修行炼器与之联系在一起,心中暗自寻思道:“这人定是在炼器方面有过人之处,想通过炼器来为他朋友出头,罢了,他既不让我下去,我挣扎也没用,就让他把顺风旗扯足,可别惹火了他。”当下转头笑道:“在下有眼无珠,不识高人之妙法,还请阁下略施小技,让我等开开眼界。”
大丑闻言笑道:“妙法谈不上,但科学原理只要正确,总是经得起考验的。”言罢放开梧讵真,笑道:“给我一件法器吧。”梧讵真一愣,奇道:“你要我的法器来炼器?”大丑笑道:“我身上啥都没有,总不能凭空炼器吧?”梧讵真暗暗怒道:“他这是想毁掉我的法器了,我修炼了那么些年的宝贝,难道就让他毁于一旦?”心中懊恼之极,待要发作,但转眼又想:“被他毁了法器,总比被他毁了修为得好,毕竟法器是身外之物。”虽然觉得此举被人羞侮,但他此时只想着避过眼前尴尬,也顾不得许多了。
无奈之下,梧讵真手掌微微晃动,一柄双刃抱月环闪亮而出。此仙器刚一出手,那阵阵灵力已飞扬四溢,场中许多人都禁不住啧啧赞叹。他这抱月环甚是灵性,大小如意,一旦出手,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就算对手逃到天涯海角,也会穷追不舍。想想吧,这玩意就如是卫星定位的巡航导弹,锁定对手之后,除非燃料用完,否则一定是击中目标才会罢手的。可仙器哪会出现燃料用完这种事?自然是忠心耿耿地跟在对手身后,阴魂不散、死缠烂打,完成枭首取命的咒令,再悠悠返回,向主人报告不辱使命之类的话。
大丑接过抱月环,也不做过多探识,只是体感了一下其中材质,便笑道:“这材料不错,结实。”梧讵真暗骂道:“老子转悠了数百个星球,提炼了上百斤玄石,花了上百年时间才打造出来的东西,能不结实吗?”但转而又想到,花了如此精力与心思造就的宝贝,只怕就要毁在这不讲理的僵尸手上,心中不禁又悲又愤,不断地诅咒大丑早晚有一天被其他僵尸吸光鲜血,最终落得只剩一张人皮,方泄我抱月环今日被毁之恨。
却见大丑手握抱月环,掌中暗运一股莹绿斑澜力道,瞬间即将抱月环镂空,内中暗藏阵法与各种攻守机制,尽在刹那消失殆尽。梧讵真看得目瞪口呆,眼见多年的心血竟在眨眼间化为泡影,一时不知是悲到极处还是惊到极处,眼睁睁地看着大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说这仙器被人毁掉在他意料之中,但这毁得过程太快,大大超出他想像。那仙器在大丑手中,就像是用纸片裹成圆筒,轻轻一吹,那圆筒立刻空空如也,啥都没了。这举动不仅毁掉了抱月环原有的特质,也彻底否定了梧讵真的自信,让他多年的修为竟显得一文不名。
大丑眼见梧讵真脸上大现惊诧之异,暗暗自得:“他定是没见过我这样的炼器法,今天大开眼界,肯定是惊讶无比了。”念及此,他更是暗下决心,要给这群人好好普及一下科学常识。当下对梧讵真笑道:“你现在不必惊讶,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呢。”
忽见梧讵真“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他惊道:“哎哟,你这是怎么回事?”他转头对人群叫道:“这人练功出岔子了,谁是他朋友?”却见四周空空荡荡,早已空无一人。他心中暗暗奇道:“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他哪知道,当他运力镂空抱月环的那一刻,台外众人惊诧之余,尽皆暗道:“这人伸手之间便毁了梧讵真的法器,只怕意尤未尽之下,在场众人的法器无一能保。”那修行者的法器皆是在用尽心力后淘来并修炼而成的,就如自己的第二生命一般,哪能随便让人毁掉?当下不必听人发喊,尽在第一时间瞬移逃开。连同在台上的杨络,也不知何时早偷偷溜掉了。
大丑在台上呆立良久,终于自言自语道:“对普通人而言,科学研究终归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他心中无趣之极,就如教授没了学生,上起课来顿觉索然无味,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教授上课时,总喜欢按花名册点人头的原因。这与说书人喜欢听观众在台下应和,是一个道理,总归是寂寞使然。就算下面只是有人不小心咳嗽一声,或又是随手一个“顶”字,他也会兴趣盎然地暗喜道:“我的故事虽然烂,但毕竟有人听,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夫复何求?”
明正天等人见大丑三言两语即将诺大一个演法会场的人惊作鸟兽散,不觉暗暗诧道:“这简直便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大丑廖廖数语即可退万人之困,那语言的力量只怕早胜过李照夕的口诛笔伐之功。古人云: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只怕说的就是大丑这样的厉害角色。”
想起前时白玉蟾曾说过“不做惊世骇俗之事,哪能成惊天动地之人?”倘若有哥们儿真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妨弃世俗观念于脑后,空尽人我诸色相,放下所有心理包袱,以无所住而生其心,做尽他人不敢想、不能做之事,行尽天底下匪夷所思之举,特立独行之下,必能鹤立鸡群,成名于一时……管不了的就是这张大嘴,又开始乱说话了,本章到此为止吧,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嘻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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