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白玉蟾突然说道:“仔细点,那不只十二字呢,还有十个字。”刘迦一楞,神识细辨,果然还有另外十种字诀也在其中。而且这十字竟是与先前那十二字叠加在一处,复杂程度已难以想像。他暗道:不知这二十二字叠加后有多少变化?白玉蟾说道:“我以前研究过的,他这天干地支二十二字的真元转换,叠加后的变化大概有六百亿,所以就算这一战打上一年,他的攻防只怕也没一招是重复的。”刘迦惊道:“上百亿?他如何记得住?”白玉蟾笑道:“不用记的,谁会去记这么复杂的东西?他既通晓这天地万化之玄机,以他的能力,其他变化自然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心到意至,何用记那么复杂的东西?”继而又叹道:“你看,他单是甲乙二字就有数万种变化,唉,所谓甲者乙之气,乙者甲之质。在天为生气而流行于万物者,甲也。在地为万物而承兹生气者,乙也。这些道理看起来简单,可没想到真正运用起来,这点点细微之处、千变万化之机,又哪能是几千年就能捉摸透的啊。”
辛计然叹道:“唉,他不愧是未来的仙界老大,这天干地支、生克助泄所蕴含的天地万物之造化,竟被他在心念之间就能随意挥洒到如此地步。在咱们眼里,有些明明是自相克制的力道,在他手中竟变成或攻或守、回旋自如的东西。比起他来,老夫对天人化生的理解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这《通玄真经》真是不该写的,幼稚啊幼稚。”小云也道:“这人真是厉害,我就是宇宙,但我觉得他比我还了解宇宙间的各种玄妙,真是不得了啊。”
刘迦正与小云等人赞叹不已,突听到玄穹传音笑道:“小兄弟,你能将神识延伸至此阵中央处,已算不易了。只不过别在此处呆得太久,当心忤作秀发难时,你神识来不及收回去。”刘迦一楞,原来他知道自已的神识在此处,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转念离开,径向青华所在阵点而去。
他神识来到青华所处的“玄相”阵位,看见一位中年白袍秀才般的人物正玄在半空,后面四散跟着一些人,他第一次见到青华,不觉暗道:这人看起来好儒雅,有点像明正天一般,只不过比明正天多了不少大家风范,眉宇间自有一股潇洒与清淡。
只见这青华也是全身尽透深绿色光,这绿光层层不同,越是靠近他身体,这颜色越深,只是他手中印诀似与玄穹不同,印诀变化似乎不多,而且很慢,手指尖每一个动作都是极缓,好像很废力一般。他仔细分辩良久,只是感到这变化不离三种基本方式,但每一种变化都带动阵法诸要点,厚重沉稳,威力极大。他知道此阵位的机窍在于全攻不守,是以必须由攻击力最强的人坐镇,但却不知他这印诀是什么原理。
正想处,白玉蟾叹道:“你没念过书吗?这些老家伙成道后都留下了典籍给后人的,这是天、地、人三才印诀啊。”刘迦支吾道:“我……确实没念过这玩意儿。”白玉蟾笑道:“好好好,他妈的,你小子不仅自以为是,而且不学无术。他这三才印诀蕴含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三才合一而道法自然之意,是从自《道德经》中化出来的。”刘迦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白玉蟾笑骂道:“你哦啥?哦一下就懂啦?这玩意并不复杂,但修为不够根本没法用,是一种纯阳至刚的印诀,你没见到他动作那么慢吗?你以为他是在休闲啊?他每一个动作都在用自身真元调动天地灵力全力攻击,他现在就是这三才中的人,这能场就是天与地罗,他这三才六宫阵,分为绝、胎、生、临、死、墓六宫,宫宫皆是杀机、步步充满陷井,或强攻直入,或示弱诱敌,或分而围之,或自空隐迹,你算到了这招,又哪能算到下一招?这三者融和要消耗大量体力,累得要死啊,可你看他多洒脱的样子,说明此老修为甚高啊。”辛计然也连声赞道:“这老家伙留下的三才印诀,后人只能用来画符捉鬼、骗骗小孩子,就是因为真的三才印诀若要启动起来所需要的修为哪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刘迦摇头道:“唉,这么累人的东西我可不学,我这人最怕麻烦,学些速成的东西还行,这玩意儿不学也罢。”说完他转身向紫微所在的“天休”阵位而去。
刚到紫微所处阵位,他立时感到神识有些撕裂感,背后一股磅礴巨力立冲而至,大吃一惊,马上将混元力急急提至,但依然神识晕眩不止,不觉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体并未过来,只是神识过来也要受冲击?”但转念立时明白,他在帮玄穹布阵的时候,听李照夕说起过,“天休”阵位的作用在于尽可能卸掉对手所有攻击,是以此处尽是各种力道如万流奔入大海般汹涌而至,不管是对方阵法产生的,还是已方阵法被冲乱而至的能场压力,尽皆在此处汇聚引导至阵外消散。他神识初到时,正好处于大流之中,是以立时被能场乱流强烈冲击。此刻即明此理,马上将神识绕至紫微身后,也算找个避风之港。
他神识刚安顿下来,就听到紫微传音笑道:“这就对了,在我背后应该是安全的。”他略感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想到自已修为哪能和这紫微真人相提并论,小孩子躲在大人背后避难是理所当然之事,也就释然了。
他见这紫微此时虽然也一是浑身紫光大盛,但这光晕流动方式却是大相径庭,没有环在他的身体四周,而是化成数似千万的星光流动,也不见此人像玄穹和青华一般有各自的印诀,只是十指在空中虚点,竟像是在虚空中写字一般。他看不懂其中规律,只是突见这紫色星云就在眼前,不禁大感新鲜。白玉蟾笑道:“这是这老儿的看家本事,奇门遁甲呢,这奇门将我与敌分为主客动静,凡人用来打仗,这老儿用来卸掉对手攻击能场,就算对手用星球直接扔过来,他也可以将其卸到一边去,夺天地造化之机,却是我辈如何也不敢想像的了。”停顿片刻,继而说道:“他这凌空虚点,应该就是书上讲的九宫阴阳指吧,他在调和这能场冲击的均衡呢,阴阳二力相融后,化为无,化不解的部分最多也只有一半了,被他卸至休门散掉,也不至对此阵产生强烈冲击而造成破坏,万事大吉。”
刘迦刚才受此处能场冲击,知道这里是此阵最凶险处,不禁奇道:“这里这么恐怖,他居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怕比玄穹和青华的修为要高啊。”辛计然笑道:“倒也不见得,这老家伙狡猾得很,他这奇门运化,自已坐在甲戊位的生门之中,好似一个元帅藏在大军之后,只需要派些大将去前面迎敌或是紧守城池即可,他虽然也有些担忧,但只要战场上不发生重大逆场,他就算在后帐怀抱佳人、饮酒作乐,又有何妨?这对手哪会那么容易打到这阵地后方来?”白玉蟾叹道:“只不过要像他这般将此阵法运转起来可就太难了,没他的修为,你就算坐在生门,阵法不保,生门与死门何异?一样死不见尸。这老鬼把此阵中最凶险处变成最休闲处,这一身本事我等不知要学到何时?”刘迦看了半会儿,发现此老运力之处,一会儿百脉沸腾,一会儿晦涩钝滞,刹那间又如*,转而又如静若处子,在他轻点虚划之间,各种真元组合力道,竟是层出不穷,刚柔并济,进退自如。
刘迦此时方知这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他本以为李淳风已够博学了,此时一见三人的所作所为,才知自已真是井底之蛙,不仅见识短浅,而且竟似未入门一般。转念又想到这修行道路上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比从前做凡人时所学的要多上数以万倍。仙人以无尽生命追求更高境界,尚感所学浅薄,凡人是以有限生涯追逐无尽知识,哪有不累死的道理?
他突然想到,不知忤作秀二人在另一端是如何在应战,正想过去看看,白玉蟾、辛计然和小云同时喝道:“去不得!”他一楞,问道:“我只是用神识去瞧瞧,身体又没过去,怕什么?”白玉蟾大骂道:“你以为你这神识就是虚无啊?那忤作秀二人既能挡住这一大群高手中的高手,弹指间便可把你这小子元神变成真正的虚无,你死了不要紧,大家可连出来晒太阳的机会都没了。”小云也急切道:“哎呀,那个我,你怎么这样瞎大胆,眼前这三人都能随便识透你的神识,那两个狠的更不知如何恐怖,去不得啊。”
刘迦听一老一少这么一吓,立时收起好奇心,放回神识。他一回原身,立时感到此处能场比起刚才那三处要弱得多,就如那三处是城市中心,这里反倒像荒郊野外了一般。他想了想,立时醒悟。那日李照夕曾说过这天玄地黄阵中,此处“天囚”位最是特殊,是整个大阵中留下的一个非攻退守之地,倘若忤作秀二人战败,大阵之中其他通道已然封死,俩人无处可逃,要出阵必须经过此唯一通道,这“天囚”位此时就像两边埋伏奇兵等待逃亡者的小路一般,在此阻敌,与前面的同伙夹攻而一举尽灭之。倘若已方战败,要出大阵,这也是唯一通道。而且攻敌切忌让其了无生望,绝望之下定会死拼,那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留下一条生路,对手在形势稍有不利之时便会生逃亡之心,信心既失,要在此处用伏兵捉拿自是轻而易举。是以这通道不仅要留,守此通道者还必须是高手,否则对手逃命之机,也是全力相搏之时,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如何能拿得下来?而且倘若众人战败,尚不来及逃命,守通道者已被对手干掉,没有了逃生退路,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机关算尽反害了卿卿我自已的性命?这种赔本生意又岂是修行高人会做的?自然是打尽算盘、用尽心思地打击对手、保护自已,方才配得上高人二字,否则只能如刘迦被人称为傻蛋了。
刘迦念及此,更知此阵位的潜在危险不亚地其他任何阵点,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盘着事发之时该如何应对,恍眼间,星河中央一点白光凭空闪过,这白光化成一片淡云消散开去,转而又开始缓缓回收,渐渐形成一个球状,在原地旋转。小云说道:“那个就是未来要成形的黑洞。”众人都注意到此变化,全都凝神观注这球状星云。
却不知阵外那铁脚散人和真虚子已等待多时,此两人胸中已熟知此战几百万年了,早把此阵法前前后后演练了数以万遍,烂熟之下,见此时众人全都集中精力于战场,神不知鬼不觉地竟从大阵的空隙中悄然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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