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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宁寿宫(1 / 2)

大约是昨夜下了场暴雨的缘故,紫禁城的空气像水洗过一样,格外的清新,阳光很明媚,在金碧辉煌的楼宇间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光绪没有像往常皇帝出行那般坐銮舆,也不管这合不合规矩,带着身边的几个太监信步向着宁寿宫的方向走去。不多运动运动,这身子骨能好的起来吗?

一边走着,心里却在计较着呆会儿怎么和慈禧应对。光绪是慈禧的亲侄子,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亲近,但是好歹还是有些亲戚关系的,血不管怎么淡,终究还是要浓于水。

今天早上躺在床上,光绪反复的琢磨,自己前任最大的失败就是始终闹不明白这其中的微妙关系,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好好利用这层关系做一番文章,他和慈禧的关系其实就好比正职和副职的关系,副职老是跳着要出头,和正职对着干,不死才怪,讲点策略嘛。

其实很多人并不是不聪明,但是为什么做起事情来总是很失败呢?究其原因,还是没有悟透这世间的道理。世界上万事万物,归根到底只是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要学会做事,首先就要学会琢磨人。

慈禧太后执掌朝廷权柄几十年,除了她特别强烈的权利欲外,跟她个人的生活也是有很大关系的。想一想嘛,一个老女人守寡几十年,整天呆在宫里面,和一群太监宫女呆在一起,也不像武则天那样养些面首(野史上倒是记载着一些传闻,但都是些捕风捉影无法考证的东西),那时候娱乐资讯也不发达,她除了打打牌、听听戏,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整日价的往朝政上扑,还能干什么呢?难道等着发霉吗?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总之,就是钓鱼也要先下鱼饵的意思。所以,此时的光绪打定主意,自己要打好亲情牌的关键,就是要唤起慈禧心中日渐疏淡的亲情,慈禧也是人,哪怕是政治动物也是有感情的,自己就是要想方设法把这份感情做大做强,构建紫禁城内的和谐社会。

再则也要让慈禧忙起来啊,尽最大可能让她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只有让她慢慢放松对自己的戒备,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关心自己,自己也才会有机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宁寿宫里。早有小太监忙不迭的进去禀报了,光绪也放下了自己的心事,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儿臣给亲爸爸请安。”说着,光绪按着宫廷的礼仪跪下给慈禧行礼。

这会子慈禧正和李莲英说着话,怎么也没有想到大病初愈的光绪会忽然到自己这里来请安,很是吃了一惊。“皇上的身体还没有大好,怎么就跑了过来了啊,快起来说话。”

光绪面带微笑,坐到了慈禧身旁。这微笑可是前世他在职场中历练出来的,不能太甜,太甜就透着腻味,显得很假,要含而不露,才显出发自心扉的温暖人心的情感。

“儿臣今儿起来觉得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气虚,但已经没有大碍。儿臣想着呆在宫里也是闷的慌,所以就过来陪亲爸爸说说话。”光绪恭谨的说道。

“这是怎么话说的,皇上身体才刚刚好转过来,还是该多调养调养,这出来万一着了风可该怎么着啊。”看着光绪这份恭敬的心意,慈禧多少还是有些意外,这皇帝今儿是怎么了,往常是躲自己都还来不及,今天怎么就想到过来陪自己说话了?

光绪看出慈禧心中的疑虑,收起了笑容,用满含感情的语气说道,“昨儿晚上一阵电闪雷鸣把儿臣惊醒了过来,儿臣忽然想到四岁进宫那年,有一天晚上也是这样的电闪雷鸣,儿臣吓的哇哇大哭,谁都不让抱,是亲爸爸抱着儿臣哄了一晚上……”

“这么些年来,都是亲爸爸手把手的把儿臣带大的,儿臣也是昨晚才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往常儿臣都是想着怎么去做一个奋发有为的君主,却从来没有想过亲爸爸这些年来的艰难和辛劳,一边要操心着朝局,一边还要操心着儿臣。儿臣昨晚也想,要是这场大病真的醒不过来了,亲爸爸对儿臣的这份恩情就再也报答不了了,这心里忽然就说不出的难过……”光绪默然的叹息了一声,有些伤感的抬起头望着慈禧。

慈禧沉默着,出神的看着光绪,好一会儿,才有些黯然的笑了笑。“皇上今儿怎么了,这话说的让人心头老不是滋味,以后不要再说什么醒不醒的过来的胡话了,皇上能明白出这么些年来的不容易,也就不枉我这十多年的心血了。”

“其实这些个道理儿臣也是明白的,只是往常总想着替亲爸爸分忧这一层,把心思都放在了朝廷上面,很少有时间静下来想想,应该如何去尽心中的这份孝心。许是昨儿那场雷雨让儿臣明白了些道理吧,我朝以孝治天下,一个好皇上,首先还是要从孝心上开始,儿臣便越发觉出亲爸爸的不容易来,所以今天一起来就到亲爸爸这里来请安,就是觉得心里这些话不说出来,憋的难受。”光绪一边说着,一边叫过在一旁垂首肃立的李莲英说道。

“李谙达,你让人把今年杭州那边进贡的大红袍拿出来,我给亲爸爸沏一壶茶,让她老人家尝尝。”

光绪今天的一番话,虽是有些意外,倒也合情合理,而言语中透出的那份温情,也着实让慈禧心中多少感觉出一丝慰藉。

这么多年过去了,含辛茹苦的把光绪带大,扶着他一步步的走上皇位,却又似乎一天天的和自己生分起来。表面上这位皇上说话做事对自己都很恭谨,可那眼神中的疏远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没有一丝一毫念及自己这么些年的艰辛和苦处。每每夜里醒来,想起驾崩的同治皇帝,她心中就是一阵说不出的隐痛,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和自己总是隔着那么一层距离。便越发的心生戒备,越发的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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