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这坐在酒楼二楼临街的窗子旁,望着楼下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他已经望了近两个时辰了,眼睛都有些累了,还是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桌上有酒菜,但是他几乎都没有动过,现在连酒壶也都空了,他已经连叫了三次酒,每次都是两壶,这酒壶都是古陶瓷技术所制,古风昭然,很配衬这座古酒楼,这酒壶虽然不大,但装满怎么也有五六斗,酒杯的容量也不小,足可容酒半斗。但陆小凤却还是杯倒酒空,现在六壶酒已下肚,但他还是毫无酒意,连他都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而且酒量还这么好!其实他也不是常常喝酒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酒能让他想起一些他美好的往事和久而未见的朋友?而这些往事记忆和朋友是他平时根本不想想起的?陆小凤刚又叫了第四次酒,店小二刚把酒壶放在他桌子上,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儒雅温厚的声音“店小二”,
那店小二马上毕恭毕敬的走过去,他走到陆小凤的隔桌边,原来那里坐着一位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陆小凤由于一直盯着外边街道的行人,所以这位世家公子什么时候上楼并坐到他的隔桌他也浑然不知,这位世家公子人不但人长得很英俊,而且看来很斯文,很秀气,穿的衣着虽然并不十分华丽,但剪裁得却极合身,质料也很高贵,显然是很有教养的世家子弟。他右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柄折扇,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价值千金的精品。
陆小凤出身卑微,他自小也见过不少衣服装扮华丽奢侈的世家子弟,在他的印象中这些世家子弟大多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个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所以陆小凤对世家子弟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他看得很顺眼,至少一点也不讨厌,因为他本身也说了一句让陆小凤讨厌不起来的话。那店小二走到他跟前,毕恭毕敬的躬身弯腰说道:“花公子”,那位花公子点了点头说道:“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公子的酒帐算我的”。就是这句话让陆小凤觉得他非但不讨厌,甚至还很可爱。
只不过陆小凤觉得有点奇怪,这位“花公子”在说话时他的面容虽然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萧索之意,甚至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难道他是……?”陆小凤不敢想,也不愿想下去,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想法,人家帮自己付账,自己应当要说些什么感激的话,但陆小凤似乎说不惯这类太客气的话,他刚刚想好想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说了,因为真正另陆小凤讨厌的人来了。
陆小凤刚听到一楼一阵脚步声,听来应该有三四人,但随即这三四个人就马上到了二楼,一个个锦衣华服,顾盼自雄,看起来都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穿着一个比一个华丽花俏,腰间的配剑比他们身上的衣服还要华丽耀眼,而且个个眼睛好像全都长在头顶上,可是他们全都脚步轻健,动作灵活,看来又都是武林中身手不弱的少年英雄。
他们如果只是这样自扮自赏陆小凤倒也觉得没有什么,“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与自己无关的事陆小凤也本不乐意多看一眼,他刚想对那个请他喝酒的温文尔雅的公子说些道谢的话,谁知道他还来不及说,这四个狂傲无比的世家子弟就都走到他跟前,其中一个紫衣佩剑、剑上悬着白玉双鱼的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然后捻起最上面最小的一张放在陆小凤坐的桌子上,陆小凤尚在莫名其妙,
他已对陆小凤说道:“这是银票一百两,我们要暂买下你坐的位置,你拿了银票另外坐张桌子。”
陆小凤坐的是临街靠窗的桌子,又是最靠东的那一桌,这个位子可算是二楼最好的位子,很多人上二楼都喜欢选靠窗的位置来坐,陆小凤刚到时这里也是有人坐的,他等了好久人家走开之后,他才坐在这里,坐在这里边朝下看着路上的行人边谈天说地,心情自然愉悦,但陆小凤只听说过在戏院里有人争钱买座,甚至有人不惜万金也要抢得头座,但是在酒楼买座抢座他倒是头一回听到,也是头一回看到,现在更是头一回碰到,而且是碰到的还是他自己本人,陆小凤静静的坐着,他又倒了杯酒,这一次他不是仰头就把酒喝完,而是把酒杯贴着自己的嘴唇慢慢品饮。他的眼睛又再次飘到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希望他所等待的人快些出现,他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多耽误一会就可能多一名少女女童遭殃受难,那紫衣少年早就不耐烦了,
他瞪着陆小凤喝道:“你走不走?”
这些世家子弟看到陆小凤衣着俭朴,两手空空,自然认为他毫无来头,肯定好打发。
陆小凤还是充耳不闻,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他还是紧盯着窗外的人群,他心里在想:“这是离西津渡最近的古镇,那白衣女子若来江南必从这里经过,难不成我又比她慢了一步”?
他心里想着事,然后他发现他手里的酒杯已空,他不自觉的伸出右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杯子里倒酒,那紫衣少年早就看不下去了,他突然抢过身去把陆小凤手里的酒壶抢了过来,陆小凤由于心里一直想着白衣女子的事,眼睛也一直盯着窗外,所以他的酒壶才被人抢走,若陆小凤完全精力集中,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从他手上抢走任何东西。
那紫衣少年现在更是得意,他们最初看见陆小凤虽然衣着简朴,但是长额额英气逼人,神态自若,可能手上有两下子,谁知道他却连个酒壶都这么轻易被人抢走,这四个少年都在发笑,笑声中带着鄙视或者是蔑视,或者皆有之,
那紫衣少年又喝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
这下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发现自己手里的酒壶已到了对方手上,对方又在若无其事的往杯子里倒酒,这紫衣少年的另外三个同伴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们都感觉眼前好像有条手影晃了一下,但他们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实在太快了,他们刚想问问那紫衣少年怎么回事,怎么又把自己夺过来的酒壶送回去给人家?不是要占座吗?谁知道他们还没问,他们忽然听见那紫衣少年嘴里在“咝咝”地发响,一张脸由白变青,由青涨红,满头冷汗滚滚而落,竟像是已被人点了穴道。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这个衣着简朴的青衣少年出的手?但是他们并未看见他出手呀,难道是刚才那一晃的手影?就是那条手影点了他们同伴的穴道又同时把酒壶抢了回去?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出手?恐怕观音显世也未必有这么快的出手吧?
再看那坐在他们对面的青衣少年,还是若无其事的在那里喝酒,眼睛还是盯着窗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他出的手!
难道他们遇见鬼了?但是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