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豪表面冷笑,没有回答,但内心又再次暗暗吃惊,这陆小凤也太可怕了,想到自己半夜里进那窑洞时黑暗中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他现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张仲庭也微笑道:“那整个案子的进度都相当顺利的了,陆兄今天怎么迟迟不来交案,让我们从早上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才匆匆赶来,是不是有意吊我们的胃口呢”,说得又把整厅的人哄堂大笑,陆小凤只有回道:“张兄这可有点错怪小弟了,这个案子虽然在昨天就收集了作案工具和作案地点,但是和作案凶手本身并没有直接联系,因为发现尸体的地方离那窑洞近百里,所以如果凶手硬是抵赖我是无法坐实的,所以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得把这个案子的第三证据甚至第四证据收集好,然后一举将其攻破,比较明显的证据线索是是替他李代桃僵回家扫墓的乞丐,打造假熊爪的铁铺,他窑洞里的泥土和头发和张小姐指甲里的泥土是否吻合。”,他说到这里这时张仲庭又一次打断他:“陆兄,张小姐指甲缝里的泥土你是怎么发现并觉得这条线索有用的?能否指点一二?”,陆小凤道:“那晚我和张兄君子协议破案之后,我又找到了刘捕头先让他带我去看下张小姐的尸体,某张小姐由于家境富裕,所以尚未下葬,另外两个早已下葬了,张小姐的尸体已被她的家人帮洗过,还换好了衣服,所以我本来只希望能她脸上的熊爪印上找到什么线索而已了,但那个印子确实是熊爪印,我也有点吃惊了,但当我正转身欲离开时,我发现张小姐的指甲缝里竟然藏有少许的泥土,我们都知道她们三人的尸体都是在少溪河的岸边发现的,少溪河我路过很多次,那里的泥土都是泥沙,而张小姐指甲里的泥土却是红色的泥土,所以我当时就可以断定她们的尸体是被凶手转移过去的,转移到少林寺山下然后再用一种类似熊爪的东西损坏尸体,以做到把注意力转移并嫁祸到我师傅身上的目的。”,陆小凤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好了,关于这件案子的前前后后我已经讲完了,江老先生,事已至此,你是否愿意认罪呢”
江书豪原本在发呆,好像是在听一件和自己不想干的事情一样,也许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曾经干过这么惨绝人寰的事,他已在后悔,但是事无后悔药,有些事你做了你就得承担后果,但江书豪似乎还是不甘心,他说道:“你叫老夫认什么罪?你所说的这个钢爪钩子和我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唉”陆小凤长叹一口气道:“有些话有些事我是真的不愿意说也不大愿意做的,好吧,吴老,麻烦您告诉他怎么回事吧”,
老吴原来一直静静听着,
现在他语重心长的对江书豪说道:“江老,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很简单了陆少侠也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呢,好吧,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你虽然两次都叫你的书童来打造这个钢钩和领取它,他每次来也都易容过,但老朽却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是他,为什么呢?因为他身上的衣裳,你的书童常年四季没有换过衣裳,老朽甚至都能数出他的衣裳上前前后后一共七个布丁,前面四个,后面三个,所以陆少侠才说如果你平时为人不那么过分的话,也不会……”,后面的话他也没再说下去,他不忍心说,一个五十岁的老人竟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书童,一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孩子,他于心何忍?
但江书豪并埔以为意,他这一次没有看陆小凤,
而是抬起头对刘彰说道:“刘大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案子的凶手应该是我那书童才对,假造钢钩的人是他,那窑洞他也知道,再说我清明节早已回乡祭祖,只留他一个人在那木屋里,这件事不是他所为,还会是谁呢,你们该把我放了吧!”
他这番话说出另屋内好多人都愣了,包括刘彰和张仲庭也都看向陆小凤,因为他说这些话病非没有道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直指他的书童李琴,似乎真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陆小凤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还是和最开始出现时一样从容镇定,好几个时辰的对审竟似对他毫无影响,江书豪的这番话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他又叹了口气,神情变得很失望,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误认江书豪为嫌犯失望还是对江书豪本人失望,
他神情萧索的对江书豪说道:“江老先生,你应该听说过”
「法演四戒」:势不可以使尽,使尽则祸必至;福不可以受尽,受尽则缘必孤;话不可以说尽,说尽则人必易;规矩不可行尽,行尽则事必。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你的书童虽说和你非亲非故,只是你收留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但是他已侍奉你三年有余,你可能会说,是你给了他住的地方,给了他一口饭吃,不然他就会饿死,冻死,在这里我无权批评你的想法,我只想说的是,就算他现在真的离开了你,他也不会饿死冻死,但这些还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没有这个权利,所以你更没有权利让别人替你受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行也善,我劝你悬崖勒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自己的下辈子留个好一点的开始!给在生的人留一点做人的尊严,特别是做为男人的尊严,我相信你应该听得明白我在说什么。”
这番话虽说的是大道凛然,但是不知内情的人是听不懂的,刘无喜自然听懂了,但别人却不动,刘无喜总认为江书豪会听得懂,谁知道江书豪也好像听不懂,他又一次冷笑道:“果然是少林子弟,满口的大道理,但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许也能听得懂一两句,那就是没有人有权利让别人去替自己受死,那么你就应该明白你更没有权利让我去替我的书童受死”
一向从容自如的陆小凤突然发怒大吼:“事已至此,你难道还不知悔改,还要诬陷你家的书童让你替你定罪?”
他这一声吼震耳欲聋,语音萦绕,没有人见过陆小凤发怒,也没有人想到陆小凤一个少年的内力如此强劲,屋内的认都惊呆了,很多人都认为陆小凤和蔼可亲,又看到江书豪多次讥讽于他,他都毫不生气,都认为他容人之雅量堪比那肚里能撑船的宰相,谁知道他竟也有忍无可忍之时,他这一声吼得让大厅里的人明白了一件事,像陆小凤这样的人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你再怎么对他,他都会笑脸以对,但是如果你敢挑战原则和良知的底线,他对你就会毫不客气,前文我已对“侠”字做了很多的注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为侠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刘彰一向有知人之能,他似乎已看到一个真正的“侠”者正慢慢崛起江湖,也许很慢但也将势不可挡!这一声吼也吼得江书豪胆战心惊,但是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