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滚!”
梅杰微微一笑,计上心头:
“是这样啊,古书有云,我今年命犯太岁,结果今年还真的处处不顺,一直束手无策,就今天在祖庙遇到一大师,他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日观天象,最后掐指一算告诉我,我住的地方必须插上红色的花,而且要在住宅诸多风水位插满,方可转运,否则噩运当头哦!所以我一直想买很多红玫瑰,但又苦于囊中羞涩,听闻姑娘你有玫瑰,还不贵,所以我想占点便宜!不知英爷可否成全在下啊!”
贺英本来想说几句,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在一刹那间,一阵温暖涌上心头———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滋味了,只是感动地笑了笑。良久慢慢站起来,讷讷地对梅杰说:
“走吧!带你转运去,我可不想佛山少个好人!”
贺英租的房子在佛山最大的城中村华远村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梅杰跟着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狭窄肮脏潮湿的小巷里,眼前的城中村,建筑格局非常紧密,楼层普遍不高,最高也就6层,楼与楼距离很小,最窄处只能容两个瘦的女生并排通行。采光,通风,排水排污条件更是差的离谱,不断传来阵阵恶臭,抬头时更是望见“一线天”的奇观。贺英告诉她,这里一般居住着外来的廉价打工者,还有夜间出行的小姐,甚至还有吸毒者。虽然这里可以用脏乱差形容,但这里的一切生活配套设施,如各种百货小店,药店,小诊所,理发店,手机店,几乎应有尽有,当然都是最便宜的。梅杰不禁感慨,眼前的城中村作为对内城中的一种低租金社区的称呼一点不为过。在城市高速发展的进程中,这里却滞后于时代发展步伐、游离于现代城市管理之外。
贺英指着小巷深处的角落,低声说:
“那里就是我的窝了,很小,很差,不许笑话啊!”
梅杰有些震惊的看着贺英:
“你一小姑娘住这里,不害怕吗,不怕被人欺负吗?”
“切!谁敢欺负我啊!”贺英自信的回答。
梅杰看了看她瘦的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笑了:
“行了,别吹了,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做打手啊?”
听完贺英不服气的一抬腿,竟把左脚抬过了头顶,得意的说:
“现在信了吧,你不去益阳桃花江打听打听去,我贺英是什么人,村长的儿子小林子上学那会想烧我辫子,我一脚踢了他蛋蛋,他疼的哭了好几天,后来村长老婆吓的以为要断香火,还去我家大闹呢。”说完才把高举的左腿放下,不好意思的笑了。
俩人说笑着来到贺英住的小楼门口,一个样子50岁上下,面如老鼠瘦小的男人迎了出来。看见贺英就指着鼻子就喊:
“你条衰女,终于返来啦?”
梅杰有些反感了,大声对那男子说:
“你说普通话,粤语听不懂!”
那男的一看梅杰比自己高出一头多,又看看梅杰身边的贺英,分贝降低,瘪口的普通话喷出:
“我以后租房再也不租给北方人啦!没有信用啦,你赶紧交了上两个月的房租,收拾东西走吧。”
没等贺英发飙,梅杰先开口了:
“北方人?她是北方人吗?HN是北方吗?”
房东冷笑的看了一眼梅杰,轻蔑的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丢!你不懂的啦,GD往北的都是北方啦!北方人在佛山不做好事的啦,做鸡啊,做飞车党,砍手党啦……”
听罢梅杰顿时显出一种少有的严肃,没等房东说完,忽然他一把抓住房东领子,把整个人拎了起来,愤怒的说:
“你听着,你缺乏做人最基本的真诚,总把自己看的太高,作为本地人优越感十足,觉得北方人没有好人,这是你的偏见。你知道你的优越感哪里来的吗?在这个城市,各行各业都有我们北方人的足迹,上至市委书记,下至环卫工人,假如没有我们北方人多年来辛勤的投入到建设中来,这里就是一破农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就这破房子我们还看不上呢!她已经交过两个月房租,我再给你一个月的!”
说完,仍下男子,交了钱,拉起贺英就要走。贺英被梅杰突如其来的表现惊得一愣,一边挣扎,一边慌张的问:
“走?走去哪里?”
“爱去哪儿,就去哪,总之离开破地儿!”
房东哆哆嗦嗦的数着钱,看梅杰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才长出一口气瘫倒在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
:“给钱就得啦,那么野蛮做咩啊,再这样我报警啦!”
梅杰慢慢的平静了心情,站到一边点了根烟,叫贺英赶紧去收拾行李。
当贺英拎着东西走出那间不到20平的破房子里。忽然感觉她眼前的世界亮了。
傍晚的汾江路格外美丽,梅杰和贺英坐在出租车上,偶尔的狂风吹散了厚重的云层,那一瞬间夕阳远远地挂在天边,一缕耀眼的光线透过路边的棕榈树射进车窗。梅杰闭着眼睛,回想下午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只怪自己太冲动,可接下来呢?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贺英这才担心起来。
“这个,其实我租了间比较古典的套房,还有一间空房,我和室友把它当行李室了,但里面有床,收拾下还可以住人。你要不嫌弃……”
梅杰本想客气一下,可不等他说完,贺英抢了话:
“哦,这样啊,我现在无家可归了。第一,这和你的朋友,那个死流氓有直接关系!第二,你说你那里有空房。第三,你呢,人品也不错,我可以考虑暂时在你那里过渡下,当然我付房租,但不是现在,我会赶紧赚钱的!喂!你说你真有福气,一个HN桃花江的美女陪你同处一屋,是不是高兴的疯了。”她说话的时候,也不看梅杰,头低着,左手用力的掐着右手。夕阳的余晖中,贺英的脸庞微微发红,表情羞涩而幸福。
“啊?那,荣幸荣幸!”时已至此,梅杰只好点头应着,心里万分无奈,他在想:“我是无所谓,但文子回来,估计就要爆发战争了。”
下了车,梅杰拎着贺英的大包小包,贺英捧着那68朵玫瑰回到超凡国度。那会儿天已经快黑了,贺英看看了楼上的最后一间屋子,虽然里面堆满了杂物,但比起他300一个月的城中村狗窝强的太多了,这里收拾一下还是很不错。她高兴的欢呼,先做了个倒立,随后蹦蹦跳跳的按自己的想法和审美把玫瑰在整个房子里到处插满,顿时1个月前梅杰策划的超凡国度一下有了生机,看着自己的设计,贺英会心的笑了。
在梅杰眼里这与印象中贺英的风格很不协调,同时也让他认识到贺英的另一面。
他站在门口,呆呆地看贺英收拾行李房,小丫头始终在哼着歌,看她心情不错,于是笑着说:
“你不怕吗?和俩大男人住一起。”
“不怕,应该是你们怕。”说完,贺英继续哼歌。
“我们怕什么?”梅杰想不通,忽然他想起来了什么,自己笑了,房间里传来贺英的声音:
“英爷睡觉了,擅自闯进者,一脚踢爆蛋蛋!”
梅杰一个人静静的抽了根烟,越想今天的事越荒唐,两个男人同一个陌生女孩共处一室,真别扭。还不知道文子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那将又是一场战争……他不敢想了,干脆走了出了家门。
外面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寒意袭人,这时他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