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我马上就到!”
多年以后,文子依旧忘不了第一次在医院和雷莉约会的情景。
那天他并没有因为粗暴的贺英影响到情绪,相反非常兴奋的狂奔到路口,手舞足蹈的四处拦出租车,边擦汗边大喊。可当年偌大的佛山只有几百辆TAXI,闹市区打车更比登天还难。焦急下的大脑处在一片空白中,他甚至想跑到南海医院去,可惜路程远不说还压根儿不认识路。忽然几辆摩托车按着喇叭呼啸而来,问他去哪里?那一瞬间他像见到了一群骑着天马的耶稣,恨不得亲上去,激动的说出目的地后,几个人纷纷开价10—15元不等,焦急中他带有霸气的大喊:
“谁的车最快!”
这是他们在GD的第一次约会,文子曾相信从此他们将永不分离。
南海医院输液大厅里,雷莉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短短1年不见,那个白衣飘飘的女生,如今亦然变为都市白领,穿着时尚的衣服,价格不菲的鞋,大学时代一头乌黑的秀发如今焗成了酒红色,自然地卷曲着,肤如瑞雪,齿白唇红,黑色紧身V领羊毛衫配蓝色牛仔裤,显的玉腿更加修长,特别是鼓溜溜的胸脯,那深深的乳沟让人顿时浮想联翩。
闭目养神雷莉感觉到身边有人,慢慢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
“这么快就来了。”
文子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顾不得擦去额头的汗,焦急询问:
“这怎么弄的啊?我接你电话就马不停蹄的杀过来了,退烧了没有,好点了吗?”
雷莉有些虚弱,苦笑着说:
“天气不好呗,忽冷忽热的,另外最近单位另一个音乐老师休产假,她的课校长交给我帮着代,一周28节可能是累到了。哎,GD这边很湿热,来这一年,我总发烧。”
文子听的心都碎了,激动起来:
“那赶紧好好休息,还上什么班儿啊,你们领导是人吗,一个人上两个人的课,这GD还真把自己当资本主义了啊!一会输完液我先带你吃点好的补补,然后你就回去睡觉,明天你就好好养着,我去找你们领导,我还不信了!当个校长就牛逼啊!”
“别傻了,我现在还是外聘教师,没有统发工资,只有上课才有钱,我不去上课,喝西北风啊!你养我啊?”说着虚弱中却闪着迷人的媚眼觑了文子一眼,文子顿时像过电一样浑身麻秫秫的,幸福来的太忽然了,于是很快进入角色。故意往雷莉身边靠了靠,自豪的说:
“那也不能苦了我媳妇啊!没事!请几天假吧,我现在月薪6000多,还有提成,最近公司也不忙,你也知道干我这行的在家在公司都一样,按时交活儿就行。关键也叫我好好疼你几天,身体是革命本钱。”
“我也想休息啊,可真的不能请假,现在是我转正入编的关键时刻,已经报上去很久了,可能很快会出结果,喂!你知道吗?有了编制,我就无忧了,也不受气了!”提到编制时,雷莉的眼神里闪着幸福的光芒。
“这事儿还不简单,要不这样,你该休息还休息,咱抽空去给你们管人事的领导送点不就完了吗!”文子自信的说道。
“我哪里有钱啊,我家庭什么样,大学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吗,后来毕业为了我有个好发展,给我广州的舅舅送了10万,才把我弄进这个学校,那10万差不多是我父母养老的钱,他们都是下岗职工。所以,从来GD的那一刻起,我就只能靠自己了!这一年来别的同事下班去唱K,聚会,只有我一个人默默的去给一家的孩子当钢琴辅导老师,好几次回去太晚,遇到台风雨,等不到车,风雨里我只能悄悄的哭!”说着眼睛里泛着泪光。
文子赶紧拿出纸巾,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滴,心里像是打翻了什么,他仿佛看见了暴雨中无助绝望的心肝,他的雷莉。心底涌起一股酸涩,发自肺腑般自信的一拍胸脯:
“苦日子都过去啦,现在不就好了吗,我来了,你还有我呢。”
听罢雷莉有些感动却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从医院出来,风依旧很大,这是一个美丽而虚无的黄昏,但在文子眼里更是一个靠近永恒的黄昏。他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到雷莉的身上,紧紧搂着她,在风中像雕塑一样矗立了很久,远方才驶来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司机用白话问他们去哪里?文子听的一脸茫然:
“哥们儿你说啥?”
一边的雷莉给他翻译:
“人家问你是去哪里?”
文子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不好意思的问答:
“吃饭的地方呗,哪儿好就去哪儿。”BJ话说的又快又卷,这次轮到司机茫然了:
雷莉用不是很流利的白话回复:
“城市广场!”
顿时,文子惊讶的看着雷莉:
“行啊!你才来一年,都会鸟语啦!”
雷莉有点沙哑地告诉他:
“其实GD话也不太难,就是七个音,比咱们普通话多了三个,另外语法也不太一样,就像刚才司机问你,你去哪里,白话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你去边度?最关键的白话要发平舌音,你这个京片子卷舌音是没希望啦!”
文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记得咱上初中那会儿,多崇拜粤语歌啊,为了学的像还把粤语翻译成汉字写在日记本里!”
说完就开始哼唱:“云错民对,曾羊内操狗地鸭鸡”(如何面对,曾一同走过的日子————刘德华《一同走过的日子》)”
伴着文子版的91年金曲,车子很快到了南海qu城市广场。文子顿时被城市广场周边的繁华气魄所震撼。雷莉告诉他,这里属于南海桂城,是近几年才新开发的城区,而他住的禅城qu属于最早的佛山老城。为此文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并自豪的告诉雷莉他现在住的地方,那可是清朝时候的房子。
他们手拉手漫步在城市广场,文子关心的问雷莉:
“走了半天也没有看见SX馆子啊,你大学那会儿最爱吃你家乡的油泼面啦!”
雷莉一听,白了他一眼,小嘴一撅:
“我那时候是为了省钱!现在换成你啦?再说了,我感冒嗓子不好,能吃辣的吗?”
听罢文子有些不知所措,一阵沮丧涌上心头,后悔自己说话不走脑子,赶紧紧张的赔笑:
“瞧我这脑子,该死该死,那你看啥比较补,咱就杀过去,照准了菜单,使劲儿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