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一天,他易容来到了刑场,死的最小的孩子才三岁,什么都不知道,在断头台上哭着喊娘亲,苏志做梦都梦到那个孩子的小脑袋无辜的看着自己,哭着要抱抱。
可他的娘亲早就发配到夷人地区充当官妓,永世沉沦。
但苏志没有后悔,因为他杀死的是一个工部大佬,他亲手修建被誉为千年一堤的大坝,结果第三年就被冲毁,里面用的石料甚至可以徒手捏碎,三道十九城,灾民死伤百万。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因为在大周,这个罪行只有一个结果,满门抄斩。
苏志在唠叨中睡着了,应该是做了噩梦吧,因为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其实李远特别羡慕岳龙奎,这才叫没心没肺,活着潇洒,死了碗大个疤。
按他的话说,老子要是死了,其他人该悲伤的悲伤,不该悲伤的这辈子也不会悲伤,有啥想的。
家眷有人照顾,这辈子衣食无忧,怕啥的,自己常年在外征战,很多事情都淡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大丈夫吗,马革裹尸,按岳龙奎的话说,他才不信魂不魂的呢,死了有地就埋,没地就喂老虎老鹰狼,也算是给它们做贡献了。
李远估计这辈子岳龙奎都不知道啥叫不舍吧,挺好的。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一夜有没有受伤的士兵自杀,死的很安详,只留下几个字。
远哥,苏哥,我累了,我想家了,对不起了。
苏志没说什么,只是李远摸着还有些温度的尸体,说了一声,对不起,兄弟。
水只剩下少许,连着两天了,苏志和李远几人一口水都没喝,剩余的水全部被集中起来,实行配给制。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人在这种环境下总想找个依赖,水就是其中之一。
也许来的不是时候吧,也许夏天在进入沙漠里不会这么辛苦,谁都没有想到,到了第九天,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补给的水源。
食物还是勉强够的,但人没有水很难扛下去,何况现在是急行军。
李远,苏志,岳龙奎的嘴巴已经干裂,出血,在这种温度下,嘴角彻底冻裂了,但没人感觉得到,因为有些麻木了。
还是岳龙奎,每天一到休息的时候,尽管嗓子已经很难发出正常的声音,但他还是给大家哼唱着不知道在哪里学到的小调,十八摸,逗大伙开心。
其实李远听着想哭,但一直笑着,等到这个浑小子唱到关键的时候,李远还会和他一起鬼哭狼嚎,尽管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还是很有效的,经过这么一折腾,死气沉沉的营地还起码有了些人气。
但是,到了今晚已经冻伤被自杀近九十位兄弟,加上战死的,六百零二人的队伍已经折损一成半。
如果按照这样下去,即使过去了,还能活着多少,李远心里一点底逗没有了。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一直在巡逻,毕竟有一位兄弟自杀了,他不想看到第二位,他甚至有些疯魔了,看到那个帐篷没有了鼾声都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有人再自杀。
好在大家都挺过了第九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