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感觉到了山上有无数的人存在，甚至感觉到千牛弩的存在，但其实这些不用感觉，是必然的。
当前锋营冲到半山腰的时候，隐约可以听见突厥那边的鬼哭狼嚎，一排突厥勇士站起，斜向上射出第一轮箭雨。
转瞬间，第二排突厥人站起，继续射击。
三段式，李远看到出来。
箭如雨下，密密麻麻，看起来真的是倾盆大雨的感觉，让人根本无法躲避。
前锋营却没有躲，他们只是默默的将盾牌放在头顶。
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的前锋营战士瞬间陨落，但他们还是冲着。
李远后悔了，他想起昨夜苏志和他说的话。
“阿远，前五天你都没有必要上一线！”
他很纳闷，“为什么。”
苏志咬咬牙，有些痛苦的说出一段话，让李远惊讶。
“前五天，上去的战士只是用来消耗突厥人的箭，和千牛弩的，他们另一个作用同样是消耗，消耗突厥人的体力！”
说完这段话，苏志将手埋进头发里，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争，但他知道，这一场完全是消耗战。
前锋营不是精锐，而是消耗品。
毕竟威胁最大的自然是千牛弩，即使以大周的工艺，千牛弩在经过几天连番使用后，没有妥善的保养的话也会疲劳过度，成为废品的。
突厥即使掌握了千牛弩的制造技术，但绝不会可以熟练的保养。
李远不知道自己是没有听清，还是苏志没有说明白，几万人的前锋营，上去以后就是消耗。
白白送死，李远木然的点点头，他知道了，也了解了，这点谁也不怨，就是前锋营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吧，他们都无怨无悔，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其实早该想到的，但李远没敢去想，想起来太残酷了，不过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几十万大军，能活着回去一半都算万幸，运气不好，那就是全军覆没。
每个人都只不过是战场上的一个小小的组成部分，死就死了，甚至没人会悲伤。
但李远还是来了，他想试着冲一冲，也许能冲上去呢，虽然这是在开玩笑，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玩笑成真了呢，只要有一线的希望，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即使不成功，也许李远能多发挥点能力，多消耗点敌人的力量，这样一来，也许能少死一个是一个啊。
但是，到了现在李远发现，一切都是空想而已。
千牛弩的力量不是他能阻止的，李远亲眼看见，一弩过去，直接将四五个人穿成了糖葫芦，根本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挨到胳膊，胳膊碎了，挨到腿上，腿也是碎了，挨到脑袋上，脑袋没了。
这千牛弩实在是太恐怖了，即使李远能挡住一下，两下，但每次射击都是上百根。
你怎么挡，想射箭上去，也不是不行，但起不了什么作用。
死囚死了，一个经历过无数战争的幸运儿，也死在这里。
被千牛弩射到了肚子上，不是射到，而是千牛弩的力道直接将死囚从腰间一分为二，没得救了。
可笑啊，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