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呢,刚刚还口若悬河的,现在问个话就放不出来半个屁啦。”江春不耐烦的道。
江开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想不明白一个小姐怎么说话比他们男的还粗鲁。
“堂少爷砍了不少柳条。编了些柳筐,今儿挑了去外面卖去了。”江开说着见江春表情不对,忙道:“我说要给堂少爷帮忙,他不让,说我手艺太糙,编的不好看也不结实,完全是在浪费他的藤条。我说帮他去卖柳筐,光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这些柳筐肯定很快就能卖完,他说卖柳筐的钱他有空。不能分给我。既然不能给我工钱,当然也不能让我白忙活。我说江管事让我跟着他,伺候他,我就得跟着他,给他帮忙,不收他工钱,堂少爷不许,说我领府里的月钱,就得做府里的事。让我留在府里看江管事有没有什么差遣的。他自个出去了,今儿天刚亮就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不过,就我看着堂少爷寡言少语,又不懂得吆喝,这东西啊。想卖出去,难!”
江春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江顺说的,顺子哥性子倔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顺嫂子的事跟家里人置气,一个人住在破庙里,后来要不是赵亮让他住在自个家里。他去年冬天熬过去估摸人都得遭大罪。
江开见她面色好些了,又道:“堂少爷这些天成天拎着镰刀到处转悠,这附近的柳树差不多都别他给砍过了,前儿个我出门寻他,还听见有人说今年河边的柳树失了往年的风韵呢。”
刚长出的嫩枝被人砍了,还专挑柔韧性极佳的砍,又不讲究美观和谐,当然会破坏河边垂柳的美感跟风韵了。
“你去找顺子哥回来,就说阿藜找她。”江春道。
江藜身上背负的命案才是目前紧要的,至于挣钱,她学了一年多的女红,多少绣些荷包帕子还是成的,到时候多绣几个拿去卖钱,也能攒几个钱。再不成,她还有月钱。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她全部省下来,也很多了。
江开苦哈哈的应了一声,想到这么大的京城,他要去哪里找江顺啊。但是这边江春发话了,他又不能不听,只得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着江顺能去的地方,挨个的跑一趟了,只盼望江顺今儿能安生的呆在一个地方不乱跑。
星澜院没了丫鬟、婆子,显得安静又冷清,院子里没有扫完的灰尘跟零星的落叶散落着,在初夏的时光里竟然也透露出几分萧瑟来。
采音高兴的捡起扫帚,道:“大小姐快些进屋,奴婢来扫地。”
能扫地就这么高兴?江藜被她单纯的快乐感染,笑着道:“我在廊下看书,你扫你的吧,不用管我。”
采音欢快的应了一声,甩开了棒子挥舞着大扫帚。这些天,她看着院子里洒扫的小瓶跟翠翠两个,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哪儿有人扫地跟没吃饭似的,拿着扫帚轻轻的晃一下晃一下的,树叶都没扫动,那哪儿是扫地啊。还是她这样扫地才过瘾,使劲的扫,把灰尘都扫起来,等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看到的是另一个干干净净的土地。
江藜拿了书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她已经不能出门了,整个院子里灰尘漫天,朦胧中只隐约能看到采音不时走动的身影,跟在灰尘里起舞似的。
想在廊下看书是不成了,江藜回身进屋又坐在床前的躺椅上,半躺着看书,耳边是外面沙沙沙扫地的声音,这才觉得心安。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采音大汗淋漓的冲进屋,干了会儿活,身上出了汗,脸上也红扑扑的,跟之前那个受了伤,又被府里各种规矩折腾的没有生气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奴婢就说小瓶她们扫地不行,奴婢扫了一遍,扫出来好多灰呢,现在整个院子里干干净净的。明儿奴婢早上起来就扫地,小姐你明儿想在廊下看书就不会被灰呛到了。”采音抹了把汗道。
说起自己赶了多年的活儿,采音明显更活泼一些。扫地,是她在各个府里安生立命的东西,她就是因为会扫地,才能知道活干,找到自己的位置,偏安自己小小的一片天地,不管外面的天地是如何广阔,她在自己的天地里活的快活。
她要是像采音这般乐安天命就好了,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烦恼了。
江藜握着书的手紧了紧,问道:“采音,你喜欢这里吗?”
采音摇头:“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江藜问。
采音还是摇头:“这里的人跟以前的人一样,都不喜欢阿音。只有大小姐、春儿小姐、采绿喜欢阿音。”
“喜欢?”江藜笑了一声:“不是谁都会喜欢我们的。我们也不应该为了不喜欢我们的人而活着,而应该为了喜欢我们的人而更加珍重自己。只可惜我从前没有想明白这些。”
“可是阿音以前不知道她们不喜欢我呀,我是跟着大小姐来了这里以后,才发现她们不喜欢我,喜欢欺负我,我才觉得也不喜欢她们的。”采音道。
江藜窒了窒,忍不住笑了起来。
“采音,我们乡下有句话叫‘傻人有傻福’,我倒是觉得,这句话说错了,应该说大智若愚的人有福才对。你是个大智若愚的人。”江藜夸道。
采音傻傻的跟着笑起来。
“阿藜,阿藜,好消息,顺天府送来的消息,你身上的嫌疑洗清了,牢里面的刘银又翻供啦!”江春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着,一路高兴的喊着冲进来。
采绿紧跟在她身后,跑的脸上红扑扑的,微微喘着气道:“不止这些,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长宁伯府的下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请小姐去参加赏花会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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