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很好——”萧迟是真不明白她到底想问什么,只是她既然问了,自己自然要回答:“真的很好。”
“这么说萧侍卫不会嫌弃奴婢?”宁澜看向他,长叹道:“不嫌弃奴婢出身奴籍、不嫌弃奴婢比萧侍卫年长?”
“不会不会?”这话怎么越说越奇怪,萧迟内心的疑惑越发的大了:“宁澜姐姐何故这么问?”
“既如此——”宁澜脸色发红,觉得自己也很无奈,只是想着自己的打算,少不得硬着头皮压下了那分羞耻之心:“萧侍卫是打算负起这个责任了?”
“怎么回事?”萧迟不明白:“什么责任?”
“既如此,以后仰仗萧侍卫了,”宁澜行了个礼:“奴婢还要五年方才能出宫销了奴籍,若是萧侍卫等不及这么多年,可自行娶妻,到时候宁澜做妾室便好,萧侍卫放心,宁澜不是那拈酸吃醋之人,过门之后会谨守妾室的本分,不会逾矩。”
“这我是知道的,宁澜姐姐向来是安分的人……等等!不对!”萧迟明显反应有些迟钝:“过门?妾室?我的?”
“是,”宁澜叹气:“萧侍卫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什么时候转到我身上来了!”萧迟有些跳脚:“还有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娶你了!”
“萧侍卫方才才说会负起责任的。”宁澜无奈:“难不成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等等、等等!”萧迟伸出手,打断她的说话,细细思量:“负责……负责……到底是什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方才萧侍卫自己承认看到了,又说会负起责任的。”宁澜有些失望:“原来萧侍卫只是拿奴婢开玩笑的啊。”
“看到……看到什么?”萧迟抓住重点:“为什么看到了就要娶你?”
“那奴婢且问萧侍卫,”宁澜看向他,有些微恼:“那日窗外之人是不是你?”
“是……”萧迟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了:“可是那和娶你有什么关系?”
“萧侍卫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宁澜是真的不想把事情说得那么明白:“当时……奴婢正在换衣物,而萧侍卫你先前也说了——你都看到了。”
“那、那、不是——”萧迟有些着急了,急得满头大汗,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长叹道:“好……我知道了。”
“果然,萧侍卫嘴上说不嫌弃,其实心里还是嫌弃的吧?”宁澜无奈的一叹:“我早该料到的,既如此就不必麻烦萧侍卫了,就当那事从未存在,萧侍卫也从未答应过奴婢吧。”
萧迟涨红了脸:“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把实情说出口,最终叹道:“我愿意娶你为妻。”
“不必那般郑重其事,”宁澜倒是无所谓:“其实给奴婢一个妾室的名分便好。”
“可是……殿下那里怎么办?”萧迟是真的很为难,自家主子的心思明摆着在那里,他这样做总觉得亏欠了宇文图一般,虽然他倒是觉得娶了宁澜倒不是什么坏事:“放心,如果我要娶,必定是娶你做妻子的。只是……殿下……殿下……”
“我与晋王殿下并无什么。”宁澜自觉心中无愧:“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只是终究是委屈萧侍卫你了。”然而想想自己的身份年岁,萧迟的确是有些吃亏的。
萧迟脸色越发的红,声音有如蚊子一般:“没事……”
“那便这么说定了,”宁澜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五年之后我若出了宫,你便娶我,若是——”
宁澜顿了顿,终于把自己最终的目的说出来:“若是……我等不了五年,便死在这宫中……萧侍卫你能否给我一个牌位?你不必真的娶我,也不必将其立于家祠之中,甚至不必告知你家中长辈,就是给我个名分告知我家人……让我家人安心便可以了。”
事已至此,她料想宇文图必是不会放过她的,她肯定出不去了,当初只是她的存在便已经令宇文图如此记恨,差点想要了她的命,如今她还戳破了他那么大的秘密——
宁澜怕死,更害怕自己会成为这宫中一缕无主的孤魂,因此才急急忙忙拉上萧迟,一是因为萧迟的确不小心见过自己身子,二来……萧迟这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可以看出是个至纯至性之人……而且,容易说服。
她知道自己此举卑鄙无耻,可是她如今已经走投无路只好赖上萧迟了——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近的一根浮木无论如何不肯撒手——这宫中没有别的浮木,她也不认识别的男子。
她的亲人希望她脱了奴籍、希望她嫁个良人,可是她知道,她出不去了,她没办法完成家人的期望,至少活着的时候不行,虽然是虚假的,但这是她唯一能宽慰家人的事。
“我会娶你的。”萧迟却是下了决心,想着宇文图最近的确是把选妃的事情上了心的,对宁澜不免也多了几分同情,加之心中愧疚,把宁澜那不吉利的话当做耳旁风没听到:“来日我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谢了,”宁澜心中有愧:“萧侍卫你真是个好人。”他越是纯良,她内心越是不安,无论她这事之后是死是活,于萧迟而言都是吃了大亏的,是她枉作小人了。
如果她能活着——她再将此事找补回来吧——当然前提是她还活着。
萧迟答应了之后便不再多想,只是喃喃道:“既然如此——你我是否不该如此生分,你还是如之前一样,叫我阿迟便好。”
“阿迟,”宁澜笑,心中的大石放下:“那么,我便走了。”如此不顾羞耻地逼迫萧迟娶自己……宁澜知道再不走,她真的会羞愧而死的——她眼里萧迟和宁渊一般,可如今她却利用了萧迟。
萧迟点点头,听她那样唤自己名字似乎有些开心,想了想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扭扭捏捏、红着脸递给宁澜:“这个……你拿着,就……就当做是信物吧。”
宁澜倒是没想到萧迟会这么认真,然而自己身上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信物回给他的,不由得便为了难。
萧迟将玉佩递给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笑道:“我知道你身上没什么可以做信物的东西……不如……不如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绣个香囊与我……可好?”说着,自己又红了脸。
宁澜茫茫然接过,茫茫然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这私定终身私相授受之事,对她而言毕竟是十分出格之事,加之怕宇文图回过神来找她问罪,当下不敢多话,连忙应着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