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几日,倒是相安无事,宁澜知道邵心不乐意见到她,因此也不会自去讨没趣,所以邵心唤她的时候,她反而还有些发愣。
进去的时候,如画正在邵心跟前服侍,见邵心唤了宁澜进来,只是挑挑眉,安安静静地退下了。
邵心看了宁澜一眼:“你真的把信送到了吗?”
宁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邵心因道:“那为何过了这么些天,家中还是无人来见我?”
“你准是没有送到——”邵心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其实,你就算没有送到,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宁澜心道她倒的确希望自己没有送到,只是毕竟自己听她的话送到了,还被她这样怀疑难免有些不快:“美人以为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是皇宫,”想起在邵府发生的事,宁澜不免心中气恼,今日便懒得奉承她,不再顾及她的颜面感受,直接给她讲道理:“可不是什么任由人随意进出的地方。除非是太后或者陛下召见,否则哪怕是受宠的嫔妃想要请宫外的亲人入宫见一面,也要经过陛下、宫中主事的妃子、内侍总管、前庭的官员经过决议之后方才可以——就算邵夫人收到美人的信,当日便着人向宫中请求,能不能被允许觐见暂且不言,就算得到了恩准,也要好几日,得到了恩准也不是便能立刻进宫的,每一步都是有礼数的,整的算下来,至少也要十日的光景——更何况,而今宫中主事的是太后,美人近来的所为,太后必是不喜的,美人觉得,太后会那么轻易便让美人如愿吗?”
邵心吃瘪,听出宁澜语气里的嘲讽,愤愤地让她退下。
接下来的半个月,邵心并没有让宁澜好过,让她做这做那的一刻都不得闲,还时不时给她脸色看。
宁澜那天出言嘲讽之后本来是有些后悔的,不过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也没有收回的可能,反而邵心对她的那点刁难,她倒没放在心上——这些本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连日里无事,二月中旬的时候,杜婕妤往各宫各院中分别送了礼,邵心那一份也没有落下,宁澜见是自己采买的东西,想着杜婕妤买那么多用来送人倒是没什么怪异的——只是邵心很生气,因为宫中都传言道杜婕妤送的东西,都是宁澜出宫采买的,又有人道现在宁澜可是深得杜婕妤信任,估计很快又会离了邵心另觅高枝吧——更何况,宁澜出宫之前回来之后,可是半点都没有提及此事,有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挑衅意味。
宁澜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出名——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便有些不好过了,这宫中原本便有专门负责采买的宫女内侍,宁澜此举,虽然是听命于贵人行事,但是的的确确触犯了宫中负责采买的宫人的利益,也因此惹恼了那些人。
她还要在宫中呆五年,这五年里,她免不了要往外带东西或者从外边买东西——免不了还要与那些人打交道,宁澜没法,好不容易在每日冷言冷语的邵心处得了空闲,连忙去向那些人赔礼道歉,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事情揭过去,回来时却又听闻许宁着人命她到她宫中一趟。
宁澜不知道许宁急着找自己到底是为何,又怕是急事,因此来不及向邵心报备一声,转身便往许宁宫中跑。
见了许宁,许宁却并不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慢吞吞地给她赐座赐茶,聊着一些闲话,宁澜心中好似有万千蚂蚁爬过一般,终究还是忍不住:“昭仪娘娘——你寻婢子来,究竟所为何事?”
许宁看了她一眼:“你刚从宫中采买处回来?”
“是。”宁澜老实应道,心中却疑惑这事儿怎么这么快便被许多人知晓了?
许宁摇头:“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了。”
宁澜明白许宁这是在怪自己,她也明白自己这事情的确做得不好,因此低头道:“婢子知道错了。”
许宁面色严肃:“你真的知道错在哪里吗?”
宁澜看了她平静的脸色,并没有看到什么怒意,不过却还是低下头:“下次不敢——不,不是,应该是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虽然此事是杜婕妤开的口,于宁澜而言其实并无过错,但是毕竟不对,许宁担心她被人说闲话甚至暗中嫉恨使绊子,当然不快——归根结底,她也是关心自己的缘故。
“杜婕妤也往我这里送了礼,”许宁叹气:“听说每一处都送到了。”
宁澜点头:“是,美人那里也有一份。”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许宁又把话题转回来,看着宁澜:“我不是气你越庖代俎,我是气你,做事之前怎么不多想想,做事的时候,怎么不小心一些,何必让别人都知晓了。”
“之前并没有想这么多,”她以为自己只是帮忙而已,并未料到杜婕妤会把这事弄得如此大张旗鼓,更没想到自己帮忙之事会人尽皆知,当然杜婕妤或许也是出自好意不想让宁澜白白帮忙只是好心办了坏事给宁澜惹来麻烦——见许宁还是生气,宁澜倒是不解,想起佘曼妮的话:“那些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暂时还没有什么不对,”许宁闭眼,神情似乎很是疲累:“所以我现在不知道,杜婕妤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可是,如果出了事,你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