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赤莲女有礼。。。”宗政恪合十行礼,眼睫轻轻垂落,在眼底画出一片阴影,眉心赤红莲花印却愈显清艳夺目,如鲜血一般泛着让人眩目的迷人色泽。
无垢子打稽首还礼,笑吟吟道:“师妹安好,为兄亦有礼。师妹漏夜前来,莫非为的是听这一曲《风雨哀嚎乐》?哈,师兄却忘了,这动人乐曲的始作俑者正是师妹你!”
宗政恪眼望那处院落,淡淡道:“这般令人心情愉快的乐曲,不妨多听听。师兄以为如何?”她径自转身行去,低声道,“我欲去看个究竟,师兄同行否?”
无垢子眼眸微眯,给长青散人使个眼色,紧跟在宗政恪身后,笑道:“师妹还不放心么?为兄不敌师妹手段高超,认输了!不过,师妹可否告知为兄,你究竟使的什么好东西?”
还算是磊落。宗政恪见无垢子满脸坦然,沉默片刻后说:“只是些微龙鲸檀树心精粹罢了。”
无垢子瞪大眼睛,连连苦笑,又连连摇头:“师妹啊师妹,你还真是暴殄天物啊!龙鲸檀树心精粹何等珍稀,便是我辈武人也趋之若鹜,何必用在那等人身上?不是师兄厚脸皮,徜若你早说有这宝贝在手,便是让为兄亲自出手替你除害也是使得的。”
宗政恪扭脸看他一眼,平静道:“赤莲正好有事要请师兄鼎力相助,还望师兄不要拒绝。若是事成,便以二钱龙鲸檀树心精粹为谢。并且,赤莲愿意助师兄一臂之力,达成师兄着落在那人身上的事儿。”
素手一翻,她掌心出现一只玉白小瓶,看着无垢子道:“此乃赤莲大师兄药师陀尊者亲手调制的九转还魂丹,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能延寿一个月。此丹给鱼岩郡王服下,想来他更会将师兄奉若神明。师兄所筹划之事,自然容易办到。”
如此重礼,又下这般大的本钱,这位宿慧尊者要让自己去办的事儿不知会有多困难。无垢子眉梢一挑,嘴边噙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探究的眸光在宗政恪脸上扫来扫去,直到快要走出这道游廊,才站住脚问:“师妹,不如将事情先说来听听。虽说你我二人有赌约在先,为兄欠你一个承诺,但践行此诺是有前提条件的。师妹如此重礼,还真叫为兄心中忐忑啊!”
宗政恪莞尔微笑。她恰恰停在一盏宫灯下,明亮却并不刺眼的灯光柔柔落在她脸上,她白皙肌肤与赤红莲花印相映成辉,白得耀目,红得惊心。再加上她面上这抹难得的温和笑意,直叫这张平凡面目增了许多光彩。
无垢子就仿佛被宗政恪这抹笑容刺伤了眼睛,略一愣神之后便飞快地移开了凝视目光。他耳边随即响起宗政恪低柔声音,她又将洪水瘟疫灾劫之事说了一遍。
无垢子讶然不已。他早就听说过宿慧尊者的一二事迹,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三断神僧”。
据说她那时还只是个被接引至东海佛国不久的小女徒,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刚刚开始修行。一日,她忽然对教养她的尼姑师父说,普渡神僧出海的船翻了。
尼姑师父被她吓得不轻,但也只当她是胡言乱语,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不料,五日后便有消息传来,普渡神僧乘坐渡海的大船翻覆,神僧不知所踪!
尼姑师父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悄悄去问她,她跪坐在蒲团上一枚一枚捡着佛豆,头也不抬地说,普渡神僧被一艘自海之西而来的洋夷商船救起。那艘船装着许多香料和宝石,其中有一颗硕大的鸽血红大宝石,世所罕见。
这位尼姑师父便暗中留意,果然七八日过去,一艘来自海西的洋船靠了岸。一群金发碧眼的洋人中间,白眉白须的老和尚分外打眼。这艘船装载的正是香料和宝石,那颗鸽子血大金刚石,被洋商们进献给了大普济寺,换来了在佛国短暂通商的许可,赚得盆满钵溢返航。
一连两次,如此精准。尼姑师父不敢再将此事隐瞒下去,急急汇报给了女徒院的掌事。没多久,她便被带到普渡神僧面前。
给神僧行过礼后,她睁着澄澈明净的眼睛,对这位佛国至高无上的存在有些无礼地说:“徜若还不派人去追回那艘洋船,拿到一种药物,明年的这段时日恐怕就要给您办周年祭礼了。”
此话一出,普渡神僧便高宣一声佛号,破例收下她成为自己的关门四弟子。而就在当日夜晚,普渡神僧突患重病,冷热交替轮番上阵,将老和尚折腾得不轻。那艘被急急追回的洋船上,果然有一种药物能将普渡神僧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