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接过夏北风递给他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像有点印象,这个头发挺长的年轻人对吧。”
“对。”夏北风看着刘叔手里的手机,耐心的向他解释道:“这是我朋友,搞艺术的,就爱弄这些奇怪的造型出来吓人。前段时间他一个人先跑这来玩,本来跟我约好了在这等我的,可是我昨天来了之后他电话打不通了。我猜着他可能是进山里去了,就想找人问问有没有见过他的。至少让我知道个方向,找人也要有个目标吧……反正他个造型应该还挺显眼的,一般见过的都能有点印象。”
“确实,他那么长的头发想不记住都难。”刘叔笑着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了夏北风:“你这个朋友上个星期来过这儿一次。不过没在我这吃饭,是在那边那家卖手擀面的早餐摊上吃的,还带着个特好看的小姑娘,看样子应该是他女朋友。”
“小姑娘?女朋友?”夏北风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道:“是不是一个大概这么高,皮肤特别白,看着十五六岁,穿着个白裙子,叽叽喳喳话特别多的小姑娘啊?”
“不是不是。”刘叔连忙摆手:“那姑娘感觉也有二十了吧。穿什么衣服我倒是没注意,但是肯定不是白色。挺文静的,一直跟着你朋友一起走。你朋友在前面逛早市她就就跟在你朋友后面,连话都不怎说,买什么东西都是你朋友去买,问她话她就光是点头摇头,要么就是笑,看着挺乖巧的。”
挺乖巧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应该就不是麻雀了吧。
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讲,麻雀应该没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那跟着叶白羽的这个小姑娘就应该是别人了。
夏北风想到这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产生了新的疑惑。
叶白羽这人虽然疯疯癫癫的,想一出是一出,说话也没个准数,在异性方面倒是挺有数的。
夏北风记得自己不大的时候曾经听过叶白羽说过几次他不近女色。实际上在他的记忆中,也确实没见过叶白羽身边出现过什么普通的女人。
而且麻雀之前也说过,他根本没这个心思……
所以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夏北风自己想了一会,只觉得想到脑袋都大了,依旧理不出个头绪来。
叶白羽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除了找麻烦之外就不会干点别的正事了吗?
抱怨归抱怨,该找的人还是要找,该问的事情也还要问。
“刘叔,您还记得他们往哪边走了吗?他们俩都说了什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事……你能记住什么都告诉我,行吗?”
“我也就能记住这么多了,那会儿也就跟他们打了个照面而已,要不是你朋友看着挺显眼的我可能根本记不住。”刘叔遗憾的摇了摇头:“你要是想问的话可以去那边的面摊问问,如果他们还没收摊的话。”
“哦,知道了,谢谢您了。”夏北风弯了下腰点点头,将手里的几个凳子摞好,便走出了早餐摊的范围,向着刘叔所指的那个面摊走去。
夏北风在镇子上转悠了一大圈,不断地打听着关于叶白羽的消息,差不多用了小半天的时间。
他问了不少人,得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信息。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完整的组合出叶白羽在镇子上住的那几天里的活动范围了。
还有关于叶白羽带着的那个小姑娘,他也多少了解了一点儿。
那姑娘应该二十岁左右,直发(好像发质特别好?),长得特别漂亮。个子挺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始终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露着腿也不见她冷。不太说话,但是声音很温柔,性格也内向,不怎么吃东西。据说是如果叶白羽到哪吃饭的话,她就在一边坐着看,有时候要一杯水,有时候连水都不要,干看着就行了……
夏北风看着自己在一张纸上描画出来的一个模糊的人影,叹了口气。
他通过镇子中的人的记忆,一点点的完善着那个女孩的脸,直到这会儿闲了下来,他才开始尝试着将那个女孩的长相画在纸上。
画了一会儿之后,画还没画完,他却已经可以彻底的确认,那个跟着叶白羽的女孩儿绝对不是个正常的人类了。
只不过到底是敌是友,还是分不太清楚。
“这姑娘到底是谁啊!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到哪都能招蜂引蝶的呢?”夏北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边痛苦的自言自语,一边盯着白纸上画着的那个女孩儿。
他此时正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百无聊赖的拿着趣÷阁在纸上随便的划拉着,推测着失踪人口叶白羽的行踪。
小镇子里的人对咖啡厅的兴趣并不算大,在这种安静悠闲的下午,偌大的咖啡厅却空空荡荡,除了夏北风之外,只有一对小情侣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我说您老人家到底在哪儿啊,能不能出来吱个声。就算是死了也好歹托梦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啊!别总想着跟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漂亮小姑娘一起玩行不行!求你睁开眼睛你看清楚,你徒弟我在这里快被你气死了啊!”
夏北风手中的趣÷阁飞快的在那张只有轮廓的画像上敲动着。发出了急促的脆响。
电话里的忙音、半夜的鬼火,镇子上关于鬼火的传言、行踪不明的叶白羽、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还有许天洋那个目的不明的盗墓贼……
盗墓贼?许天洋?
想到这里,夏北风猛地精神了起来。想到了一个也许能帮得上忙的人。
他放下趣÷阁,摸出了手机,飞快的拨通了沈云归的电话。
电话拨通的声音许久,却也不见有人接听。一直等到夏北风甚至想挂断的时候,沈云归那迷迷糊糊的声音才从电话里传来。
“喂?小北?这么早打电话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沈云归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还没睡醒,夏北风甚至能听到沈云归在问完他之后打哈欠的声音。
“小叔,你能不能看一下现在几点了,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还早吗?”夏北风十分无奈的吐了个槽,没等沈云归反驳,就接着问道:“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行,你说吧,我听着呢。”沈云归敷衍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听还是随口那么一说。
电话那边传来了细碎的摩擦声,听上去不是在穿衣服就是在叠被子。
抑或是单纯的翻了个身而已。
“你认识一个叫许天洋的人吗?可能跟你是同行。”夏北风回忆着许天洋的模样,缓慢的向沈云归描述着:“年轻人,今年二十多,染着个黄头发……”
“我已经不干了,别总遇到个发死人财的就说是我同行。而且你说的这样的人大街上有的是,倒斗的一般没有这么高调的。”沈云归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句,又将问题抛回给了夏北风:“你确定他真的是倒斗的,不是在装帅?现在的小孩可喜欢为了装帅说自己是什么摸金校尉了,也不怕牛皮吹大了半夜鬼敲门。”
“我确定。”夏北风语气坚定的说道:“他没跟我说他是干什么的。就是身上阴气特别重,在路上随便走走都能招脏东西。虽然他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说,不过毕竟是年轻人,骗人的技术跟那群老油条差远了,让我随便试探了几下就露出马脚了……怎么样,这么说能有点印象没有?”
“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啊!”沈云归也有些苦恼:“这样的年轻人真的满大街都是,刚入行年轻人都挺嫩,还有什么更鲜明的特点了吗?”
“他还有个叔叔,好像叫许贺。”
“你告诉我他爷爷叫什么也没用,我这也没有权利调户口查档案,而且就算真的查了也没什么结果的。那群玩意干活都是不用真名的,你跟我说他真名叫什么我就算是认识也不知道是谁。”沈云归无奈的叹了一气,向夏北风提了点建议:”还不如说点别的东西……他身上有疤吗?”
“疤没看到,有个二龙抢珠耳朵纹身,在右胳膊上,两条黑龙从手腕一直到肩膀,珠子是蓝色的,挺大一片的。”夏北风回忆着许天洋胳膊上的龙,手上的趣÷阁随意的在作废了的白纸上画着:“挺帅的,颜色还挺新鲜,应该刚纹上没几天,这么说你有点印象了吗?”
“刚纹上没几天你告诉我有什么……二龙抢珠?蓝珠子?不是红的吗?”沈云归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你说二龙抢珠我倒是想起来了点东西。感觉好像是认识这么个人,但是记得不太清楚,你等我回忆一下,想到了之后会给你打电话的。”
“唉等一……”夏北风对着电话喊了半声,就听到了那边短促的忙音。
居然挂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会,垂头丧气的放下了手机。
“什么人啊这是,还回忆一下,你光想着睡觉了吧。”他望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暗自祝福着可能已经再一次进入梦乡的沈云归,最好现在就做一个到处都是恶鬼的“美梦”。
希望他睡醒了之后没忘记我给他打过电话这件事。
夏北风伸手在眉心上揉了几下,放下了手机,望向了窗外。
天空依旧阴暗的很,在镇子上空飘了一整天的雨云似乎并没有改变现状的想法,依旧坚持着挡住阳光,也不肯落雨,时不时的给人带来某种巨大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