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上,满朝文武明显察觉到御王的火气很大,上至三省下至六部,都遭了他一通训斥。
例如中书省拟诏稽缓,致使政令推延,户部赈灾不力,未能及时安置流民,刑部积案如山,牢狱囚满为患……
其中训得最狠的,要数工部。
“上个月光是给宫里刷墙换瓦,你们就敢从户部支取十万贯,都够上十万兵马打一个月的仗了!本王倒要问问,你们是拿金粉涂的墙,拿玉片贴的瓦吗!莫不是寻思着国库如今充裕了,就随你们花销,随你们胡来?户部的人呢,谁点头给他们拨得钱,给本王滚出来!”
殷郁虎背熊腰往那里一站,吹胡子瞪眼,浑厚的嗓音好似闷雷一记接一记,就没有一个不怕的。
户部的官员们除了任尚书稳得住阵脚,其余都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喘,低着头不与殷郁对视,生怕被他点到名字,单拎出来挨骂。
“没人认是吧?御史台的人呢!这么大趣÷阁的贪墨,你们都看不见是不是,整日就知道参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是怕查了户部,下个月不给你们发俸?本王告诉你们,不把这件事查清楚,不把人办了,你们往后都别想着再吃朝廷给的饭!”
御史台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御史大夫不如任尚书好脾气,有心跟殷郁争辩几句,可张了几回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
他能说殷郁管不到御史台头上去吗?不能啊,人家是正正经经的摄政王,先帝当朝授命,祭过太庙的,本来就有代替小皇帝问责百官的权力,过去他是一门心思打仗,没空骂他们,现在人家得了闲,有空骂了,谁还能管住他的嘴?
再者殷郁骂的那些都确有其事,莫说是荣清辉和朱尚书管不了,就连玉阶龙椅上的小皇帝都端端正正地坐着在听训。
“……”殷郁发了一顿火,总算稍微顺了气。
他倒也不是纯粹为了那半匣金条撒气,而是早就打算整治户部,借题发挥罢了。
小皇帝瞅着殷郁的脸色,屁股痒痒也不敢挠一下,十分怀恋端阳节那三天,没有舅舅在场的日子。
好不容易等殷郁骂完了人,他才忙不迭地叫了退朝。
……
下朝之后,殷郁一副生人莫近的架势,谁都不敢往他跟前凑,唯独庞明宇胆肥,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出了太极殿,过了御河桥。
殷郁早就发现庞明宇跟着他,不仅没停下搭理他,反而加快了脚步,试图甩掉这胖子。
他可没忘了庞明宇在公主府的庆功宴上认出来他的事,知道这胖子跟着他准没好事。
不出殷郁所料,庞明宇陡然快跑了几步撵上殷郁,一开口就没好话:“王爷走得这么快,是急着去隔壁喂马吗?”
殷郁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他,一脸困惑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本王去隔壁喂什么马?”
庞明宇早猜到殷郁不会轻易承认,却没打算叫他糊弄过去,实在是这件事太过稀奇,太过荒唐,闹得他两宿睡不好觉,非得弄清楚不可。
位极人臣的御王殿下竟然兼职当起了永思公主的马夫!
他图什么?
肯定不是图财,那就是图人了。
庞明宇认为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为了求证,于是诈唬殷郁:“您就别骗我了,老家丞那晚喝醉了酒,什么都跟我说了。”
“……”殷郁还真不敢保证老家丞没有泄他的底,试探着问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庞明宇煞有其事道:“他说您对永思公主爱慕已久,一心求娶。”
“呵呵。”殷郁冷笑了两声,一瞬间就断定这胖子在胡扯。
他对公主爱慕已久不假,可他压根就没有痴心妄想过能娶到她,最多盼着能早一天给她暖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