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郁扎完针擦完药,又在李灵幽的喂食下享用了一顿美餐,已经是后半夜了。
李灵幽掩着嘴哈欠连连,殷郁瞧着心疼,又怕她打发他回求贤阁去,便抢在她开口之前,拜托莲蓬她们在寝室给他打一张地铺,摆明了要赖在她身边不走,就算睡地上也情愿。
莲蓬不敢擅作主张,去看李灵幽脸色。
李灵幽道:“寝室里有床,打什么地铺。”
言下之意,是叫他跟自己同榻而眠。
殷郁听得心动不已,却没有敢应承她,一则是怕自己浑身的药油味儿,会熏得她睡不好觉,一则是怕自己躺在她身边什么都做不了,会憋出个好歹来。
“我还是睡地上吧,这么热的天,也不怕着凉。”
李灵幽见他态度坚持,不好太过主动,便叫莲蓬去准备:“先在地下铺一床褥子,再铺一张凉席吧。”
担心他硌得慌,又担心他热得慌。
莲蓬听命领着两个小宫女去了,不一会儿便在李灵幽床榻边上打好了地铺,出来请他们进去休息。
李灵幽乏的厉害,脱了外面罩的素纱长裙上了床,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殷郁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旁的地上,听着她呼吸变得绵长,这才小心翼翼爬起来,凑到床边去看她。
李灵幽的睡颜十分恬静,不同于白天的盛气凌人和高高在上,美丽又无害的样子,像极了那只曾被殷郁捕获的蝴蝶。
他心里说不出的喜欢,想要偷吻她一下,又恐惊扰了她,只得屏住呼吸,用迷恋的目光细细地描绘着她每一寸容颜。
直到他眼皮沉重地快要睁不开,这才不舍得地躺回地上,面朝她的方向,呼吸着她的香气,沉沉地睡着。
***
翌日,李灵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空荡荡的凉席,只当殷郁已经走了。
寝室里残留着淡淡的药油味儿,知了在窗外叫唤,有些吵人,李灵幽的心情却格外宁静,她赖在枕头上不想起床,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过一觉了。
过去十四年,她在羌国总共也没睡过几个安稳觉,不是彻夜难眠,就是噩梦缠身,直到她养大了那两条忠心耿耿的狼犬,叫它们守在房里,才算是有了无梦之夜。
阿娜尔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把夕日阿洪和饶丽瓦斯带回大凉,而是将它们永远地留在了西羌的草原。
她无法向她解释,她早在老可汗身首异处之时,便寻找到了它们的替代品。
“来人。”
李灵幽赖够了床,伸着懒腰坐起来,叫人进来伺候,却不想率先进来的不是小宫女们,而是她刚才还在心里同两条狼犬比较的男人。
“公主,您醒了。”
殷郁神清气爽地从屏风那头绕过来,手里捧着一只茶盏,快步走到床榻前,弯腰递到她面前。
“我听她们说,您早起要先喝一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