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幽目光变得温柔,语气却很强势:“你是本宫的人,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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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无人的长街上响起一串清脆马蹄声。
殷郁牵着缰绳走在前面,脚步轻快,李灵幽骑在金乌背上,双手捉着马鞍,身形有些摇晃,神情有些郁闷:
“我有将近十年没有骑过马了,还说想跑上一圈呢,结果连走快点都难,真是没用。”
殷郁想笑又不敢笑,好声好气地哄她道:“公主不要心急,多来几次就熟练了。”
李灵幽放松下来,好奇地问他:“无望,你这么精通骑御,是几岁开始学起的?”
“……不瞒您说,我年少时十分胆小怯弱,从来不敢骑马,生怕摔下来落个残废,到了十几岁才有了胆量。”
确切来说,是十五岁那年,他追着和亲的队伍出了京都,凭着两条腿跑了一天一夜,直到鞋底都磨烂了,走不动也爬不动了,还是没能见到公主最后一面。
从那日起,他便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执念,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难得倒他,除了对她的思念。
“那你当真是天纵奇才。”李灵幽赞叹了一声,忽而问道:“无望,你说过你仰慕我,我还没问过,你都仰慕我些什么?”
殷郁脸上发烫,握紧了缰绳,他对李灵幽岂止仰慕,应当说是爱慕才对,可他眼下假冒他人,怎敢吐露真情,只好一本正经地答道:
“我仰慕公主深明大义,为保家国甘愿和亲,十四年来无怨无悔,挽救了无数无辜百姓。”
“呵,”李灵幽讥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心甘情愿,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后悔?”
殷郁停下脚步,愣愣地回头看她,撞上李灵幽冰冷刺骨的目光,听见她满是嘲弄的话语:
“或许我曾心甘情愿,也曾不悔,可我回到大凉这些时日,遇见的人,发生的事,都让我觉得不值,你们口中轻描淡写的十四年,对我来说漫长的就像是过了十几辈子,我苦苦熬过了这些岁月,换来的都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灵幽眼眶泛红,胸口闷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了太久,忍耐了太久,在这一刻终于发泄出来:
“是他们的遗忘,是他们的鄙夷,是他们没完没了的利用,是他们荒唐无耻的虚情假意!”
殷郁两耳轰鸣,看着她悲痛又委屈的样子,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偏偏她像是生恐他不够心疼,又惨笑着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很失望,其实我不是你所仰慕的样子,我也会怨恨,我也会不甘心。”
“不!”殷郁急声否认,顾不得礼义廉耻,上前捉住她群摆,抬头仰望着她:“不管公主变成什么样子,我对您的仰慕之心,都不会变。”
他后悔自己没说实话,竟伤了她的心,他对她的爱慕,原本就不是因为她甘愿去和亲。
李灵幽垂头看着殷郁,被他炙热又赤诚的目光抚平了愤恨,她伸出手,轻覆在他温暖又宽大的手背上,柔声道:
“上马来,带我跑一程吧。”
殷郁浑身一颤,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等他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他已然翻身上马,将她揽在了身前。
他做梦也不敢妄想,会同她这般亲近,温软的娇躯轻轻靠在他胸膛上,幽幽的香气冲昏了他的头脑,只能凭借本能,抖动缰绳,策马飞奔。
金乌兴奋地撒蹄崩腾,晚风在耳边呼啸,月光在身后追赶,分不清是谁的心跳,那样的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