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眼见得“仇家”如此相待,又羞又愧,端起杯子喝闷酒,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惜恩也不强问,又拉着狗蛋的手问了些可曾读书之类的话。老徐便把带来的药材拿出来,又将煎熬的方法一一叮嘱了老太太,再将身上的银子硬塞给了狗蛋,让他买糖吃。主仆二人好似亲人故友一般,却又比那起子有钱的亲友还要亲上许多。
“是莫少爷让我下的黑手,他许了我五两银子的报酬,只说砸了铺子给陈家些颜色。这事我原是打死也不该说的。但是姑娘于那莫大少爷有恩,整个丰泽县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也是气他过河拆桥不够仗义。”黑瞎子和缓了神色,一只没瞎的眼睛紧盯着手中的酒杯,慢慢道来。
惜恩眼光一扫黑瞎子,已是猜出他并未诓自己,世道可畏,人心不古,可恨自己既然救了条蛇。
“多谢黑大哥实言相告,今日我竟是未来过,你也未见过我,他日若是有个难处,但凡我陈家能帮上忙的,尽管来寻就是。”
“大小姐,是不是该到莫府走一趟?”二人回到铺子里,徐伯亲自沏了杯茶给惜恩端了上来。
“哼,我不去找他,我要让他过来找我,再给我下跪叩头赔不是。”惜恩想那莫芳信昔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今莫四海中风瘫痪,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心狠手辣之处却丝毫不逊于他爹。
“这位公子里边请,公子好见地,知道我这春风楼最能让人如沐春风,古人有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说的就是我这楼里的姑娘俊俏,我光说没用,公子看看自然就都明白了。”春风楼的妈妈乔俏捏着嗓子站在门口拉客,搽了过多脂粉的脸上笑出了一道道沟壑,肚里无半点墨水,却不忘装斯文,胡乱的扯典故。
“要头牌姑娘,差了小爷我可不给银子。”惜恩着一身月白色竹布长衫,手执一柄湘妃竹的描金纸扇,虽则身量好似小了些,却也是一派谦谦公子风度。
青楼里的姑娘最是喜欢这样的公子哥,一者知道怜香惜玉,二来一看就是非官及商人家的少爷,舍得朝自己身上花银子。若是伺候的好,给自己赎了身子也是可能的。可是人家乍一进来就点了头牌,围过来的一群花蝴蝶样的姑娘只得不情不愿的散了,个个嘟囔着小嘴,不无幽怨的望了一眼惜恩。
“公子怎样称呼,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不是?”蓝媚儿十指纤纤,执了酒壶给惜恩满上。
惜恩见她穿一件月白滚绣球玄边儿大褂,套了件银红百褶裙,腰间系一条葱黄绦子,松松挽了个蝴蝶结。白玉卡叶子铜簪子在脑后扣起一个髻子,颈项如玉,吐气似兰,柳叶眉丹凤眼,端的是个绝色的佳丽。
“姓白名沐,排行第二,蓝姑娘称我白二就是。”
“沐浴之后可不是白了许多,公子这名字果然贴切。”蓝媚儿掩嘴一笑。
惜恩原还觉得有些子拘束,此刻被她取笑了一下,倒放开了些。
“姑娘不仅生得绝色,说话也透着趣儿,如若得你终日相伴,该是人生一大幸事。”惜恩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蓝媚儿的杯子,眼神中透着挑逗,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唉,公子就别拿我这苦命女子寻开心儿,你来买笑,我自然要同你说笑,不然大家彼此还有什么意思。”蓝媚儿垂下眉眼,一丝哀愁浮上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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