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恩面前摆满了针线剪刀一应物件,只见其聚精会神,一双杏眼盯着粉饼划过之处,朱唇微抿,正仔细的剪裁衣料。能险中得胜,获得爹的原谅,实在是意外之喜。她不敢有半点马虎,眼下这事不仅要做,而且要做的漂亮,做的周正。
“先歇息一刻,别累着了,从早上忙到现在,就不见你有半刻闲暇之时。”陈夫人爱怜道,端了碗百合莲子汤放在其面前。
惜恩笑笑,却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
延瑞挨了打,近几日都没下床。这越发让惜恩觉得亏欠,也就更加尽心。
“妹妹忙什么呢,这两日都不见你出去玩儿。”陈碧云自外间袅袅婷婷踱步进来,撒花的百褶裙顿时为略显单调的室内添了一抹亮色。
“姐姐来的可巧,妹妹正在试着剪裁衣裙,一时想不出花样子,就劳您也帮着出个主意。”惜恩一边说,一边让着碧云坐下,随手将百合莲子汤端到她手边。
陈碧云正巴不得有个显露自己才华的地方,便看了眼惜恩的布料,作势想了一刻,“样式姐姐倒是在京城内见过几样新鲜的,只是这料子却平常了些。”说着拿指尖随意摸索了一下布料,又放在唇边吹了吹。蔻丹涂染后的指甲鲜艳欲滴,在窗口透进的阳光下格外的好看。
惜恩用的正是被她染的一塌糊涂的那匹布,陈掌柜交与她处置。
“唉,正是可惜了姐姐的好样子,横竖妹妹也就在家里穿,将就些也就罢了。”惜恩陪笑道,“若是好,妹妹必得在葫芦屯里为姐姐扬名才是。”
陈碧云要的便是这句话,含蓄一笑,“姐姐可不图这个,你我好比亲姐妹一般,为妹妹做条裙子原本应当的。”说着,十指纤纤拿起了剪刀。她本就极善女红,又对衣裙颇有研究,是以现下做的这个款样倒是很好的。
惜恩看了看碧云的剪裁,又对比了自己修了半天的样式,果然是相形见绌。不由得连连赞叹,“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我这闭门造车还是不行的。不若姐姐这般由京城而来,眼界果然与众不同。”
一番夸赞,让陈碧云好生得意。
陈夫人在外间对夫君道,“惜恩这孩子心宽,前儿被挤兑的那样,我看她半点没有与那两姐妹生了嫌隙。”
陈掌柜颇感宽慰,“这孩子难得。”
因是废弃的布,惜恩便取了些送给平日的小姐妹们,但是有个要求,那就是每人都按照陈碧云所做的样式做条裙子出来。再就是每人再帮着自己多做几条,但不白做,一条裙子有一文钱的报酬。一时间葫芦屯里有认识不认识的皆寻了过来,有要布的,有不要布,只要帮着做裙子,图那一文钱报酬的。
“也亏大伯父、大伯母待她如亲闺女一般,谁知却是个傻子,那样的布料,谁穿的出去。”湘湘极为不屑的望了眼蜂拥着过来要布的姑娘们,向身旁的姐姐道。
陈碧云却没听进去妹妹的话,眼下葫芦屯里的姑娘、小媳妇们都穿上了她裁剪的衣裙,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若非她这样的秀外慧中,谁还能做到?想来墨林哥哥也必然知道我这番才智吧?越想越美,竟是看着惜恩的眼神都温柔和善了许多。
惜恩清点了一下收到的衣裙,总共有一百零八件,整理好,全部锁紧了柜子。
“这丫头莫不是傻了?那一箱子的衣裙,足够她穿上一辈子的。”陈夫人忍不住嘟囔道。
“唉,都是些不要的东西,就随她吧。”陈掌柜叹息道。
不过葫芦屯里的姑娘们还是沾了光,平素只有年节之时方能得件新衣服,如今白得了,总归是高兴的。
四月的天气,冷热相宜,清风吹拂着面颊,夹杂着淡淡的花草香,让人顿感心旷神怡。
葫芦屯地处棋盘山脚下,每年到这个时候,棋盘山上杜鹃花开,锦绣遍野,入眼皆是一团团的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