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了一天,直到夕阳挂在西山。眼看着一天难熬的僵持就要结束,死气沉沉的闽越军终于多了几分生气。睡了大半天的赵婴齐也睁开了眼睛,看看四周。打着哈欠说道:“这是要结束了么?”
梁啸摇摇头,没有说话。他觉得不应该就这么结束,但是他看不出伍被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就在这时,贝塔忽然指着远方说道:“主人,你看,楼船。”
梁啸立刻站了起来,举起千里眼,向远处看去。
一艘楼船绕过山岭,沿河上行,而且速度极快。紧接着。又是一艘楼船出现在视野中,接着又是一艘。梁啸眉梢一挑,有些明白了伍被的用意,不由得一笑。
用空阵拖住余善。把余善钉在这里钉了一天,精神高度紧张,等到即将结束,人心思归之时,再发起攻击,而且是从河面上发起攻击。余善肯定想不到。
河有百步宽,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人马涉水难过,余善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减省了左翼的掩护。此刻,伍被用楼船直接将人马运到余善身边,的确是一个奇招。
可是,用楼船运兵容易,楼船想靠岸发起攻击却没那么容易。伍被还有什么安排?
梁啸兴趣盎然,想看看这位与雷被号称“淮南二被”的伍被使出什么样的妙招以少胜多。赵婴齐也看到了楼船,猜到了伍被的用意,更看到了闽越军的慌乱,不由得拍案叫绝。
此时此刻,十三艘楼船全部出现在梁啸等人的视野中,逆流而上,径直冲向余善的中军左翼。余善也发现了楼船,意识到了伍被的用意,紧张万分。他立刻指挥中军向南移,同时命令前后左翼和后军向北移动,布成拦截阵势,阻挡楼船上的汉军下船。
与此同时,伍被发动了进攻,千余步卒冲出战阵,悍然杀向闽越军的前军。
一时间,战鼓雷鸣,旌旗飞舞,沉寂了一天的战场仿佛突然活了过来,鼓声震天,喊杀声此起彼伏。
闽越军变阵,场面有点混乱。
梁啸看着正在变阵的闽越军,歪了歪嘴,笑了起来。这时,他终于猜出了伍被等人的计划,不由得为这个计划叫好。
“君侯,骑兵呢,是不是在楼船上?”
梁啸摇摇头。“楼船上应该没几个人,最多是一些弓箭手,否则吃水太深,容易搁浅。从这些楼船的吃水来看,骑兵应该不在楼船上。”
“那在哪儿?”
梁啸卖了个关子。“你耐心等着,骑兵马上就要出现了。当然,你也可以猜一猜,谜底其实已经揭开了,就看你能不能看破。”
赵婴齐撇了撇嘴,举起千里眼,仔细观察战阵。
此时,闽越军大营一片混乱。中军在南移,后军和前军左翼在向北狂奔,沿河立阵,阻止楼船靠岸。楼船上行,与闽越军中军平行,十三艘楼船一字排开,不断地向河岸靠近。双方相距只有四五十步,弓箭手全部拉开了弓弩,全力射击,箭矢交驰,遮天蔽日。
前军的第一个千人方阵和伍被接战,两千多人杀在一起,喊杀声惊天动地。
战况激烈,谁也没有注意到,随着后军赶到河边立阵,闽越军的后方已经失去了保护,成为一个最薄弱的环节。
顺着那个突出的中军一角,梁啸看向远处。
果然,远处的山岭上,出现了攒动的身影,一匹匹战马冲出山谷,沿着河岸的缓坡加速。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韩说和他统领的百名郎官精骑,紧随其后的是卫青的战旗。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渐渐汇成一道奔涌的狂潮,扑向余善的中军。
“好!”梁啸一拍大腿,大声叫好。
“这么狠哪。”赵婴齐看着迅速狂奔的骑兵,目瞪口呆。这时候,他才明白了汉军的作战意图。之前的步卒对峙,后来的楼船,其实都是幌子,目的只有一个:为骑兵创造突击的机会。
此刻,余善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军和河边的战场,闽越军的阵型尚未调整到位,就算余善看到了骑兵,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右翼的两千人上前堵截。可是骑兵来得这么快,右翼的闽越军根本来不及行动。如果不能列阵,就算赶到位置,也挡不住骑兵的冲击,白白损失这些人。
梁啸说得没错,骑兵会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现,而且一出现就会是雷霆一击。
在赵婴齐的注视下,韩说等人一马当先,冲下山坡,沿河边狂奔,射出一阵箭雨,又向闽越军中军奔去。在他们身后,骑兵如决堤的潮水一般涌至,冲刷着闽越军的阵势。
闽越军临战变阵,原本就有些乱,看到骑兵突然出现身后,更是惊恐万状。遭到攻击的后军首先崩溃,接着中军也出现了不可挽回的混乱。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冲来,越来越多的箭射入阵中,闽越中军很快就失去了控制,不少人开始向东撤。
虽然骑兵的数量并不多,可是闽越军已经被骑兵打怕了,打出了心理阴影,一看到骑兵出现,心里先怕了三分。他们站在平地上,也看不清汉军究竟有多少骑兵,只知道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心里的恐惧无形中又放大了几倍。
如果此时余善足够冷静,也许还有机会控制住局面,可惜他的临阵指挥经验太少,而且都是失败的经验,看到骑兵突现在自己身后时,他已经乱了阵脚,哪里还考虑得到其他。
片刻之间,闽越军就陷入了全面混乱之中。
骑兵像洪峰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闽越军中军,将恐惧不断扩散。
仅仅三个回合,闽越军的中军就崩溃了。骑兵所到之处,闽越军四散奔逃,呼天喊地,豕突狼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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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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