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迟疑了刹那。
“师傅,是不是又在想坏主意?”梁啸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挤了挤眼睛,调皮又带着一丝嘲讽。
桓远有些恼羞成怒,瞪了梁啸一眼,想了想,又说道:“不择手段,本是以弱胜强的唯一捷径。”
“原本师傅也知道孰强孰弱,那就好办多了。”梁啸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那我们就在征家等你来抓。不过,在行动之前,你可三思。淮南翁主可不是我。你软禁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谁让我是没爹的孩子呢。淮南翁主可有爹,而且她爹还挺凶。”
“你……”桓远心头一软,看着转身要走的梁啸,摆了摆手。“等会儿。”
“师傅还有什么事?要请我吃一顿?”
“就想着吃。”桓远没好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走到内室,取出一只破旧的锦囊,不舍的抚了抚,塞到梁啸的手中。“这是还没来得及传你的剑法。当时不传你,不是藏私,是怕你一心二用,耽误了习射。如今你已经初悟射道,根基已固,该习剑了。不过,我不在你身边,你切不可贪多冒进,一定要循序渐进,知道吗?”
梁啸接过锦囊,鼻子一酸。“师傅,你跟我走吧,没你指点,万一我练错了呢?”
桓远叹了一口气,抚着梁啸的背,将梁啸轻轻推出了门。“有机会的话,将那篇导引诀拿到手。没有导引诀,你很难登堂入室。阿啸,你有常人难及的悟性和韧性,只要习之有道,超过我是意料之中的事。阿啸,努力,也许上苍让我苟活到今天,就是让我将这些密技传授给你。”
梁啸心里更加伤感。桓远将他推出了门,在他面后轻轻的关上了门。梁啸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屋里也没有传出声音。梁啸无奈,只得转身离去。
回到征家,刘陵和征贰正说悄悄话,两人好得蜜里调油。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见梁啸进来,刘陵站了起来,满面红晕。“如何?”
梁啸将经过说了一遍,却略过了私事。刘陵眨了眨眼睛,转身对征贰说道:“妹子。有没有兴趣到我船上去看看?”
“好啊,好啊。”征贰兴奋得直叫。
“人少了没意思,你把师弟师妹们都叫上。”刘陵笑嘻嘻的拽住征贰。“我只有一个要求,千万不能对他们说我是谁,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撞沉了你们闽越的船,他们也许会杀了我。”
“放心吧。”征贰乐呵呵的应了,伸出小指。“我们拉勾。”
刘陵伸出手指,一本正经的和征贰拉了勾。征贰雀跃着出去了,去找她的师弟师妹,准备一起去刘陵的楼船上看看。刘陵立刻安排人回楼船准备。有关淮南国的标志,都不能露出来,一定要想办法遮掩起来。
看着在天真和老成之间转换自如的刘陵,梁啸暗自感慨。征贰这个二货遇到她,真是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完败。这次能在征贰身上找到突破口,刘陵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说吧,还有什么事?”刘陵瞟了梁啸一眼。
“什么?”正在想心思的梁啸愣了一下。
“你刚才还有话没说。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梁啸恍然大悟,将刘陵拉到房间里。从怀里拿出那只锦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刘陵黛眉微蹙,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你的任务基本完成了。桓远已经看破了刘驹,不希望太多了。放心吧,等我们从海上回来,大局就定了。”
“那导引诀……”
“你说什么?”刘陵一脸茫然的看着梁啸。
梁啸歪了歪嘴,讪讪的走了出来。刘陵想卖个关子,不想那么轻松的把导引诀给他。只能等等再说了。刘陵见他走开,气得一跺脚。“哼,想要导引诀,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有那么便宜的事么?”
梁啸回到自己房间,再次打开锦囊,取开里面的帛书,既觉得陌生,又有一种熟悉感。
这是一副已经发黄的帛书,画满了各种图案,图案中间写满了小如蝇头的文字。不过,这些文字不是汉代的隶书,也不像小篆,倒有些像先秦楚国的字体,写得很好看,问题是……看不懂。
文字看不懂,图也半懂不懂。最让梁啸意外的事,图中持剑而刺的居然是个女子。
梁啸有点失落,说好的霸王剑法呢?
……
第二天,征氏兄妹带着其他四个师弟师妹,兴高采烈的出了城。
梁啸第一次正式与六个师弟师妹见面。看着这群半大孩子,也不禁好笑。桓远也真是人到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六个人里面,大概只有驺力有点天赋,其他人都是凑热闹的,想练射声技,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也不可能。
到了船上,看到巨大而华丽的楼船,这些小孩子顿时暴露了本性。他们正是好玩的时候,闽越又不像中原的世家,有那么多的规矩,大部分孩子都是顽劣成性,自然生长。一时间,他们像小学生春游一样,在甲板上疯跑,尖叫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刺人耳膜。
闽越楼船有几艘,但毕竟是边鄙小国,哪里见过淮南楼船这么漂亮的船。等他们看到那个热气腾腾的汤池时,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非要洗个澡,游个泳,泡个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