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举着灯笼很快来到中庭,吴汇远远就俯身作揖,等韩端走进了花厅,他才跟在后面走进房来,开口便道:
“陛下,陈顼到江陵了!”
“什么?陈顼到江陵了?”韩端一下就直起了腰身。
他觉得非常奇怪:“这老贼不是去齐国了么?怎么东转西转又转到江陵来了?”
吴汇摇了摇头:
“陈顼来得极为突兀,事先完全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但他来到江陵后却极为高调,短短一日之内,先去见过陆腾,随后又接见了两名僧人、三名前梁高官,以及七八名从南朝逃过去的官员商贾。”
“据送来的谍报所说,陈顼极有可能依前梁旧事,附庸周国于江陵复国!”
将江陵划给陈顼复国,以南人制南人,自己不用再花钱养那么多兵马,而江陵仍在掌控之中,这样的事情,宇文邕肯定乐意去做。
而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的陈顼,肯定也不介意认个主子来换取一席安身之地。
韩端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陈顼有没有派人过江来说降黄法氍?”
“臣方才接到信报,并没有提及此事。”
吴汇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但臣以为,陈顼派人说降黄大将军乃必然之事,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黄法氍本就是前朝旧臣,如今他领数万水军镇守河东,而河东与江陵仅一江之隔,陈顼岂有不来说降之理?
韩端神色严肃起来。
“此事有些棘手了!”
如果黄法氍降了陈顼,河东便门户大开,要是其再与周军联合反戈相向,明军便是腹背受敌。
以明军现在洞庭一带的兵力,到时别说平叛,能够逃回建康就算不错了。
“黄仲昭降明之后,朕虽未苛待于他,然而陈顼乃其旧主,如果陈顼派人去劝降,他还真可有可能就此投陈!”
“如今河东水军将士大半是黄仲昭旧部,若他要投降,军中还真没有人能拦得住……”
韩端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整军之时,虽然也往黄仲昭军中安插了不少人手,但大多都是中低层将领和普通士卒,能说得上话的将军却是一个也没有。
如今他独揽大权,全无掣肘,这却又如何是好?
吴汇忧心忡忡地道:“陛下,黄大将军不一定会复降陈顼,但我等却不得不防。以臣之见,不如即刻下诏,令其率河东水军随御驾亲征,河东防务交给陶将军去主持?”
这确实是一个防患于未然的好办法,但韩端却又怕诏令一下,反而激起黄法氍的不满之心,导致事态更加恶化。
然而,现在若不采取措施,待其率部投陈,那可就悔之晚矣。
韩端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定下心来,沉声对蔡抒古道:“立即去叫萧振来见朕!”
萧振也是住在府衙内,不多时便来到东花厅,韩端见他匆匆来到,也不多说废话,便让他准备趣÷阁墨,草拟圣旨。
“车骑大将军黄法氍守土有功,特封其为侍中、使持节,进爵临川郡公!”
“接诏之日,即率三万舟师,随帝征伐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