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端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接过信封用刀裁开封口,抽出里面信纸匆匆看了一遍,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信是三娘子提趣÷阁书写,只说了两件事情,其中一件是好事,另一件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娘子怀孕了,这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但在三娘子未生产以前,韩端并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
另外一件事情则让他有些苦恼。
朝廷竟然将诏令送到山阴,授他为六品忠勇将军,接诏后即刻回京师随军救援江陵。
看样子吴明彻在江陵有点吃不住了。
是应诏还是不应诏?三娘子和老爹在信中都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只是要他自己思量,但韩端却有点举棋不定。
“珣守(吴还陌的字),如今江陵那边形势如何?”韩端收起信纸,抬头问道。
吴还陌的神情有些沮丧,此刻听韩端发问,沉吟片刻之后才回道:“十日之前,周军围了江陵,日夜攻打了三日,随后便掘堤灌城,中抚大将军章公昭达率军前往救援,水军舰船却被周国水军拒于公安之下,至今不得寸进。”
“郎主,江陵怕是保不住了!”
去年吴明彻掘堤引大江之水灌城,今年周军又使出同样的招数,淹来淹去,苦的是江陵和监利一带的百姓,这一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曝尸荒野。
韩端眉头深锁,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周军于公安封锁大江,难道章昭达就不能从下游过江,从竟陵或监利靠近江陵?”
“听说周军在江陵以下布置了近两万马军以拒我军,中抚大将军可能是怕我军不敌。”
南方缺马,所以陈军大多为步军,在平原地带和北方马军作战,几乎没有战胜的可能,这也是陈国一个最致命的短板。
步军不能过江,若水军也不能突破周军的封锁,江陵破城便毫无悬念,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再略作思量之后,韩端心里便有了决定,不再为陈国卖命。
如果他接受诏令,固然可以跨过六品将军这道坎,但率领陈国的步军和周国的马军对战,说实话他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
况且他还不是援军主帅,去了军中也只能听命行事,如此一来,打胜仗的希望更加渺茫。
一旦战败,像他这种没有后台的寒家子,肯定会被人拿来背锅,到时威名尽丧不说,还必然会受到朝廷的责罚,轻则贬官,重则有可能因罪入狱。
若是运气好打败周军,帮陈国守住了江陵,吴明彻和陈琐固然是声威大振,陈国朝廷的统治也会更加稳固,但对于他而言,还是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甚至还会影响他接下来的布局。
胜败都是有害无益,而且战胜的机率几近于无,他为什么要去趟这一趟浑水?
“郎主,近日汉寿涌进来不少江北难民,我们要不要在城外设个粥场救济一二?”吴还承见韩端久久不语,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设吧,能救一个算一个。再看看有没有愿到淮南的,将他们都送到广陵去。另外,过几日义陵那边会陆续招募蛮人部曲过来,你也安排船只将他们送去广陵。”
韩端推开窗户,一股河风猛地从外面灌了进来,船舱内顿时凉爽了许多,他的精神也随之一振。